第一百七十三章 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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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三章 廢后難寵94

  如今要救端木暄,離不了王太醫。

  但王太醫手無縛雞之力,加之端木暄此刻昏迷不醒,姬無憂和迎霜,顧及他們已然力所不及。

  眼下,她的腿傷的極重。

  若跟他們一起離開,只能成為他們的負擔!

  是以,她決定……替端木暄去死!

  如此一來,姬無憂便可帶著端木暄,一起逃離京城!

  這樣,她也算兌現自己的諾言了。

  於迎霜而言,翠竹顧及端木暄的性命,本就是對了。

  此刻,火勢漸大,寢殿上方,不停有帶火的木屑掉落。

  時間緊迫,迎霜沒有閒工夫與翠竹再爭執什麼。

  只見她眉心一皺,又一次拎起王太醫的襟口,將他帶離玉榻。

  偏門處,杜奎的心理防線,早已土崩瓦解!

  見迎霜拎著王太醫出來,姬無憂眉頭一蹙,不禁出聲問道:「翠竹呢?!」

  「還在裡面!」

  頭也不回的,迎霜氣喘吁吁的,將王太醫放在端木暄身邊。

  聞聽翠竹還在裡面,姬無憂眉頭一皺!

  轉過身來,他剛想親入火海救人,卻不期寢殿上方的承重梁墜落,剛剛好砸落在玉榻之上,掩去了翠竹的身影。

  「翠竹!」

  身子微僵,姬無憂眸底一冷,不禁又向前走了幾步。

  「侯爺不要過來!」

  身上,已然被大火點燃。

  翠竹忍受著渾身上下無處不在的劇痛之苦,無比艱難的自火海中站起身來。

  此刻,她不為別的。

  只為能夠再看姬無憂一眼。

  如今,她見他為她如此,便一生足矣!

  臉上,緩緩的,綻放出一抹幸福的笑容。

  她立身熊熊大火中,遙望著火的另一端,那個她明知配不上,卻仍舊心之覬覦的男子。

  「侯爺……翠竹……沒有……食言……你一定要……要把姐姐救活……如今……翠竹能……為姐姐……做的……便是……替她死去……」

  抬手,讓姬無憂看見自己手裡的墨玉,再次將手緊緊攥住,翠竹微轉過身,義無反顧的投入身後的火海之中!

  「翠竹!」

  撕心裂肺的喊出聲來,眼睜睜的看著翠竹如此決然,迎霜的雙眸中,不禁熱淚盈眶!

  姬無憂的眸華,則瞬間黯淡……

  ——

  翌日,天際破曉。

  燃燒了整整一夜的鳳儀殿,終化作與皇宮大內,十分不相襯的,一片黑色廢墟。

  這一夜,宮中的這場大火,照亮了京城的半片天空。

  讓京中百姓,無比唏噓!

  在這場大火中,但凡在鳳儀殿寢殿內當差的宮人,一個都不曾活著逃脫。

  冬風凜冽,晨起,寒意正濃。

  立身於一片狼藉的鳳儀殿前,端木太后面色淒戚,不禁落下熱淚。

  經過陸陸續續的整理,侍衛們共從廢墟中尋出不下十具屍體。

  恭身上前,杜奎無比沉痛的對太后拱了拱手,回稟道:「啟稟太后娘娘,在廢墟之中,共尋到屍首十三具,不曾發現生還者。」

  聽了杜奎的回稟,太后腳步後退,不無沉痛的閉上雙眼:「這其中,可分得出哪個是皇后?!」

  「暫時不能!」

  面色鄭重的搖了搖頭,杜奎對太后說道:「這些屍首中,唯王太醫的身份容易辨認,其他的則……被大火燒的太厲害了,早已面目全非!」

  聞言,太后的身子不禁一顫!

  「太后!」

  急忙伸手,杜奎欲要相扶,卻見她無力的擺了擺手,並聲淚俱下道:「此乃,皇長子不幸,亦是我大楚不幸!」

  隨著她的這句話。

  只一夜之間,甫被立為皇后,且剛剛誕下皇長子的端木暄,不幸罹難!

  「太后娘娘,煩請您節哀鳳駕!」

  邊上,劉姑姑面露哀容,將手巾奉上。

  在她的身後,皇上的三位妃嬪,比肩而立,皆都面露哀色。

  這其中,阮寒兒神情淡漠,柳鶯和仇婉若,則面色哀怨,皆都掩唇輕啼!

  「杜奎!」

  深吸口氣,太后老淚縱橫的看向杜奎。

  「末將在!」

  垂首恭身,杜奎恭領太后懿旨。

  薄唇緊抿,太后沉痛下令道:「將皇后的風體,妥善安頓,此事暫時不可對任何人吐露風聲,就道是皇后生產後著了風疾,此刻搬入哀家宮中靜養……派人與皇上八百里急報,請御駕回宮!」

  「喏!」

  鄭重點頭,杜奎轉身向外。

  直到離開廢墟稍許距離,他方才如釋重負的長長的吁了口氣。

  轉身,遠遠眺望著不遠處的十幾具焦屍,太后在心中不由長長一嘆!

  於她!

  端木暄畢恭畢敬的侍奉了五年。

  與其說她是宮婢,倒不如說,她更像是她的女兒!

  而她,對她的寵愛,也是有目共睹的。

  是以,在得知端木暄就是司徒珍惜。

  且,她與赫連煦一樣,誤會赫連颺便是殺害她全家的兇手之時,她選擇順水推舟,並試圖掩蓋事實真相。

  但,她沒有想到的是。

  她的一切謀劃,到最後,全被她的女兒,給一手攪和了……

  今日之事,非她所願!

  但她卻絕對不能再留下。

  好在,眼下皇上不在宮中,且一直心儀於端木暄的姬無憂,也要於今日回歸故國。

  為今之際,她要做的,便是隱藏消息,等著姬無憂離開。

  然後,用剩下的時間,來將她對皇上的說詞,準備的天衣無縫!

  ……

  初霞宮中。

  長公主赫連嬡一臉驚色,正在大殿裡,不住的來回踱步。

  見劉姑姑扶著太后進殿,她神情一滯,連忙湊上前去。

  「母后……怎麼樣了?」

  囁嚅出聲,赫連嬡面色拘謹,一副提心弔膽的樣子。

  「哼!」

  冷哼一聲,甩掉赫連嬡扶著自己的手臂,太后緩步上前,在高位上坐下身來:「早知今日,你又何必當初?」

  「母后……」

  唇角輕抽,赫連嬡咂了咂嘴,終是沒敢頂嘴。

  面色冷沉,太后睇著赫連嬡,語氣冰冷的訓斥道:「過去,你做錯了事情,哀家一直替你隱瞞,替你善後。但事情總有大小,你身為大楚王朝的長公主,難道連這等淺顯的道理都不懂麼?」

  「兒臣不知!」

  臻首輕搖,赫連嬡有些無辜的別過頭去:「兒臣只是想要請她出面,讓她勸無憂莫走,誰知她還蹬鼻子上臉……」

  「夠了!」

  沉聲打斷赫連嬡的話,太后怒極:「哀家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如今你已嫁做人婦,與無憂再無可能!」

  「母后……」

  嬌嗔一聲,赫連嬡的雙眸之中,有淚光閃爍。

  今日,姬無憂便要走了。

  只要一想到這個,她便心急如焚!

  深知自己的女兒,此刻正在想著什麼,太后冷冷說道:「你與他,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既是留不得,便不必再徒添留戀,此刻,你該做的,不是整日想著再與他如何,而是仔細管好自己的嘴,等到皇上回來,莫要說溜了嘴!」

  聞言,長公主心下一凜!

  她的母后,永遠都如此運籌帷幄!

  她話里的意思,她自也知曉。

  就在昨夜,她逃離鳳儀殿,來到初霞宮將一切告知她的母后時,她才知道,如今身為皇后的端木暄,竟就是當年被她滅門的那個安陽女子。

  這一切,遠遠超出她的預料。

  但,這一切,到了最後,卻因有她母后運籌帷幄,而終是落得鳳儀殿被一把火燒盡的悲涼結果。

  而此事,她可知情,卻必須將實情爛在肚子裡。

  否則,等到皇上回來。

  他若知道端木暄死了,必定發狂……到時候,他若舊帳新帳,跟她一起算,無論她的身份如何嬌貴,只怕也不能再保無虞了……

  ……

  離開京城後的第二日,赫連煦又一次,做了與前一晚一模一樣的夢!

  自夢中轉醒,他眉宇深皺,安坐榻前。

  若說昨日,榮昌說他是太過想念端木暄的緣故,這才總是夢見她。

  那麼今日,他除了夢見她。

  心中,也有著深深不安!

  幾經猶豫,他終是伸手,扯了下榻前的銅鈴鐺。

  須臾,榮昌聞聲而進。

  「奴才參見皇上!」

  微微抬眸,睨著榻前低眉斂目的榮昌,赫連煦神色凝重的道:「停輦,依原路返回京城!」

  聞言,榮昌神情一愕!

  聖駕南巡,這是前幾日朝廷里便擬好的行程。

  可此刻,他們尚不到南方各郡,赫連煦卻說要返回京城!

  這不是開玩笑麼?

  「皇上可是又夢到娘娘了?」臉上,堆起輕笑,榮昌抬眸,端詳著赫連煦的臉色,輕聲說道:「如今聖駕南巡,地方各郡早已接獲皇令,一路上都在等著,若皇上此時回宮的話,只怕……不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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