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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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九章 廢后難寵20

  對迎霜擺了擺手,姬無憂隨即跟了出去。

  「嘔——」

  雖是極力壓制,卻仍是沒能阻擋胸腹間奔涌而來的酸澀。

  來到門外,端木暄哇的一聲,不停嘔吐起來。

  在她的身後,將她不停嘔吐的樣子盡收眼底,姬無憂的眉心,一直是緊擰著的。

  眉心,蹙的極緊。

  自嘲的一笑,端木暄終於知道,這陣子,自己為何總是沒有力氣了。

  其實,自上月天葵未至,她便該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眸中,氤氳之氣漸漸繚繞,終是化作淚水,不爭氣的自眼角處滑落。

  在那一夜!

  她,竟然懷了赫連煦的孩子!

  老天爺,還真是喜歡跟她開玩笑!

  緊握著嘴的雙手,止不住的輕顫著,她艱澀的閉了閉眼。

  身後,姬無憂白色的長衫,隨風飄揚。

  此刻,他目光深邃,神情莫測。

  許久,終是輕輕一嘆,他修長的手指,緩緩落在端木暄的頭上,隔著她頭頂的烏黑髮絲,輕輕用力,想要籍此將她心底的痛楚撫去。

  感覺到她的輕顫,姬無憂的唇角,泌出一絲淺笑,語氣格外溫柔的道:「暄兒別怕,一切都會好的……」

  身子,仍是止不住的輕顫了下,端木暄輕輕回頭。

  「是啊,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看著姬無憂含笑的俊臉,她深吸口氣,而後喟然一嘆!

  無論日後如何,此刻,在她的心底,已然有了決定!

  伸手,撫摸著自己還未隆起的腹部……她覺得,這也許是上天,賜給她最好禮物!

  緩緩的,伸手扶住她瘦弱的肩膀,姬無憂輕輕著:「以後,要辛苦你了,在那之前,所有的事情,就由我來擔!」

  聞言,端木暄眸中,氤氳頓生!

  眼前的這個男人,一直溫暖著她的心。

  可,今生,她卻註定負他!

  ……

  仇家的晚宴,大都用的上好食材,可這些在吃在端木暄嘴裡,卻如同嚼蠟一般。見端木暄一直如此,姬無憂便以她身子不適為由,與仇御風說了一聲後,便準備帶她回住處。

  起先的時候,仇御風還熱絡的要幫著請大夫,但在與姬無憂的言談之中,他大約知道了事情的經過,只連道恭喜,便差阿忠送他們回去。

  回到住處,迎霜只道端木暄吃不慣仇府的菜,便親自下廚,為她做了幾道清淡的小菜。

  屋裡,端木暄早已躺下。

  見迎霜端著飯菜進屋,原本坐在床前的姬無憂站起身來:「我先去找仇兄談談!」

  「嗯!」

  知他是要跟主家說暫居的事情,端木暄請點了點頭。

  目送他出去,她轉頭看向迎霜:「我還不餓,你何苦又親自下廚!」

  她的話,說的極輕,語氣里是對迎霜滿滿的感激。

  「方才在飯桌上,姐姐什麼東西都沒吃,哪能不餓?」看著床上病懨懨的端木暄,迎霜的眉頭,一直都是緊蹙著的。

  前一陣,端木暄的胃口很好,幾乎是見到什麼就想吃什麼,且吃的多的嚇死人。

  可,今日,她卻什麼東西都吃不下了。

  端起粥碗,她夾了些青菜,一起遞到端木暄面前:「我做了些素粥小菜,你多少吃一些吧!」

  輕笑了下,端木暄剛剛張嘴,頓時又覺得胃腑之間如翻江倒海般翻湧起來。

  「嘔——」

  眉頭一皺,她急忙伸手掩住口鼻。

  見狀,迎霜忙將手裡的碗筷放下,自床邊取來痰盂。

  「嘔——」

  頭往前傾,即便是夜裡未曾進食,端木暄仍是在輕嘔著。

  「不行,我要去請大夫!」見她如此,放下手裡的粥碗,迎霜便要起身。

  「請什麼大夫?我自兒個就懂醫不是?」總算吐的過了勁兒,拿起床邊的帕子擦著嘴,端木暄強擠出一絲笑容。「我這病,過陣子就好,死不了人的。」

  見狀,迎霜不依道:「這一直吐著,不能進食,姐姐還說死不了人?」

  「是死不了人。」輕顫著手,撫上自己平坦的小腹,端木暄的嘴角,輕輕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不過是……再多出一個人罷了!」

  聞言,迎霜先是愣了一下!

  但,很快,她便意會端木暄話里的意思。

  「姐姐該不是……」

  嘴角,有些不自然的動了動,迎霜眉心輕皺,以眼神詢問端木暄。

  眸中,浮上一層淡淡的水霧,端木暄輕抿了抿唇,對迎霜鄭重的點了點頭。

  此刻,在她的腹中,有一個小小的生命在生長。

  這,是赫連煦留給她最後的東西。

  也是唯一的,最寶貴的!

  過不了多久,在她的世界裡,將會迎來今生最親最親的人。

  她的孩子!

  她的……希望!

  腦海里,思緒萬千。

  沒有了初時的彷徨和恐懼。

  此刻,她的心裡被滿滿的喜悅盈滿,滿到,那些喜悅,要經由眼中溢出!

  「姐姐哭什麼,這是喜事啊,該高興才對!」伸手,拂去端木暄眼角的淚珠,迎霜吸了吸鼻子,伸手摟住端木暄的肩膀,喜極而泣。

  自從離開赫連煦之後,端木暄一直都是笑著的,但即便是笑著,她的笑里,卻透著濃濃的苦澀。

  但此刻,端木暄的笑,是幸福的。

  而她,也由衷的為她高興!

  接下來的日子,對端木暄而言,無疑是愜意的。

  自她有孕之後,仇御風便不再讓她教仇婉若彈琴,與此同時,他更是與姬無憂相談甚歡,結為異性兄弟!

  如此一來,她們一行,便又有了賴在仇府不走的理由。

  ——

  過了沒多久,南陵失守,正式成為赫連煦的領地。

  因昶王軍紀嚴明,更有嚴令在先。

  大軍進城之後,並沒有過多的擾民行為,與守城士兵,十分平穩的做了權利交接。

  所謂乘勝追擊!

  攻下南陵之後,昶王大軍略作休整,便又轉道向北,由赫連煦親自帶領,一路浩浩蕩蕩的向著京城方向殺去。

  起初,朝廷一方因諸多弊端,無法及時抵抗,以至於節節敗退。

  但到了後來,兵部侍郎納蘭若蒲親自帶兵出征,赫連颺更是任命當朝國舅,也就是納蘭煙兒的大哥,納蘭楚雄為先鋒。

  俗話說的話,打架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納蘭父子率兵出征後,率眾頑強抵抗。

  一時間昶王大軍受阻,只得駐紮在京城以北二百里處,與皇權守軍形成對峙之勢!

  打仗!

  從來都是勞民傷財,且耗損時間的。

  轉眼間,秋去冬來,院子裡的草,枯了,原本開滿花圃的海棠花,也不見了蹤影。

  但,始於大楚的這場皇室戰爭,卻仍在繼續!

  「皇上方面,已經派了左相出面和談,若不出意外,過不了多久,朝廷方面,便會有很大的變動!」輕輕的,將一件素白色的錦緞披風披在端木暄身上,姬無憂溫和的笑著,將有關時局的消息講給她聽。

  如今,他口中所說的,與他的生活,並無太大關聯。

  只是,他知道,即便端木暄嘴上不說,心裡,卻仍是想知道那個人的境況的。

  是以,只要她想,他則不介意提起那個人!

  讓左相出面談?

  那不是把魚兒放到貓嘴裡了麼?

  左相是誰?

  嚴格說來,他是赫連煦的老丈人,他的兒子阮浩然,也在叛軍之列!

  「左相還真是穩如泰山,女婿起兵造反,兒子還是叛軍先鋒,可皇上卻偏偏動不了他!」將手裡剩了一瓣的橘子吃完,仰坐在椅子上的端木暄微皺了皺眉。

  她知道,赫連颺不是不想動阮培忠,只怕是因為太多的顧慮,而動不了他!

  「這老狐狸道行太深,根本就早早掃清了一切可以動他的理由……缺了這個理由,在這時局危難時,皇上便動不了他!」淡淡一笑,姬無憂細心的拭了拭茶溫,然後才遞給端木暄道:「自阿煦帶著阮浩然一舉兵,為表對皇上忠心,阮培忠便在朝堂之上嚴令參奏,道是沒有阮浩然那樣的逆子,且信誓旦旦的遲早親手了解他。」

  聞言,端木暄的嘴角,輕輕扯動了下。

  這一切,都該是左相一早就籌劃好的。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

  赫連煦和赫連颺兄弟,有如兩虎!

  他們父子,同時立於兩方,無論哪一方勝了,最後他們阮家,卻還是贏得。

  無非是,要麼賠了老子,要麼賠了兒子。

  細細想來,阮浩然並非阮培忠獨子,無論他們賠了哪個,阮家的根基都還在。

  不過眼下形勢最好!

  皇上親派他出面和談,看樣子,他們是老子和兒子,皆都保全,且阮家繁華,將更勝從前!

  「人啊,何為爭,何為不爭,爭來爭去,還不就那幾樣東西!」

  頗有哲理的說出這番話,端木暄的手,輕輕撫上自己早已隆起的腹部,嘴角,亦勾起一抹幸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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