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來就寢的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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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八章 來就寢的2

  ……

  經過一日的休憩,端木暄身上的不適已然去了大半,晚膳過後,由翠竹伺候著服下湯藥,她便又準備歇下了。

  以前,她入睡時從不讓丫頭們守著,今日亦是,但因她生病一事,今夜不管她怎麼說,翠竹都十分執拗的要留下給她守夜,實在拗不過她,她只道隔壁還有房間,讓翠竹在那裡歇著,若是半夜她不舒服,直接叫她便是。

  在她的一再要求下,翠竹總算是應了。

  臨走時,她十分細心的為端木暄沖泡了蔗糖水,並將糖水擱在床前小几上,叮囑她一定要喝下。

  看著端木暄有些牽強的點了點頭,她這才滿意的轉身離去,可誰知剛一出門,她便撞在一身酒氣的赫連煦身上。

  「王……王爺!」

  心下一驚,翠竹連忙福身行禮。

  看著翠竹膽戰心驚的樣子,赫連煦知道,是他白天嚇到她了。

  「下去吧!」

  微微蹙眉,他隨意的擺了擺手,一提袍襟進入房內。

  隨後,榮昌越過怔在邊上的翠竹,伸開雙臂,上前將房門從外面關上。

  寢室內,身著素衣的端木暄剛剛上床,錦被都還來不及蓋上,便聽外面傳來赫連煦略顯低沉的聲音,不待她有所動作,聲音的主人已經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她面前。

  「夜色已深,王爺不早些歇著,怎又來我這裡?」

  想到早起時他對翠竹的態度,端木暄眉心微顰著,坐在床上,視線輕飄的掃過眼前的不速之客,她毫不客氣的出聲問道:「莫不是王爺覺得今早聽我罵你罵的不夠過癮?」

  此刻,她不哭了,臉色比之初時也好了許多,卻也恢復的如原來般伶牙俐齒了。

  不過在來的路上,他便已有了心理準備,知她定不會給他好臉色看。

  是以,面對這樣的她,他的脾氣,並未點火就著,而是緩步來到床前。

  見他欺近,端木暄黛眉微蹙。

  「有時候,本王還真是恨極了你的這張嘴。」凝睇端木暄片刻,在她的注視下,赫連煦身子一歪坐在床上。不待她有所反應,他竟然大大咧咧的仰躺在她身側,並有些悻悻然的道:「不過本王今夜是來就寢的,不是來跟你吵架鬥嘴的。」

  因他的話,端木暄近乎石化!

  床榻上,端木暄怔怔的坐著,在她的身側,赫連煦大大咧咧的躺著。

  他說,他是來就寢的。

  意思就是他今夜要睡在這裡。

  白天時,他才剛說過要視她為真正的合作者,這才一個對時的功夫,他便又如此霸道的躺在她的床上,高呼是來就寢的?

  垂眸,看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端木暄心中可謂是又氣又笑。

  這男人……說他霸道吧,更像是個無賴,簡直無法讓她用語言形容了!

  「怎麼?王妃不歡迎不王?」

  微仰著頭,雙臂好整以暇的枕在腦後,赫連煦眉心微皺。

  別的女人每日都是使盡渾身解數,巴不得他到她們房裡過夜,可端木暄此刻這是什麼表情?

  此刻,她唇角輕掀,正居高臨下的蔑著他,更有甚者,在她的眸中,竟隱隱划過一抹譏諷之色。

  「王爺覺得我會歡迎王爺麼?」

  將問題扔回給她,端木暄眉梢輕抬,目視屋內燃到一半的紅燭,不再看他。

  歡不歡迎,自己想去!

  端木暄雖並未直接回答,但態度卻十分明確。

  似乎已經習慣了她最近一段時日冷冷淡淡的態度,見她如此,赫連煦並未再自討沒趣。有些慵懶的笑笑,他放下雙臂,語氣柔和的道:「今日你身子不舒服,還是早些歇了吧!」

  語落,他轉身向里閉上雙眸。

  室內,一片靜寂!

  此刻,他們之間的距離很近,近到端木暄可以清晰的聽到他的呼吸聲,近到她所坐的位置,低眉之時,正好可以看到他濃密而微微翹起的黑色眼睫!

  覆著面具的臉,漸漸開始發熱。

  心,也微微跳的快了些。

  在這一刻,端木暄早前才剛剛被他氣到變硬的心,竟又有些軟了。

  可是,通過這段時間的針鋒相對,她知道,若她的心,一直沉淪在對他的愛里,註定會受更多更大的傷害!

  思及此,她的眸中,隱隱有水霧閃現。

  鼻中酸澀的感覺越來越濃,感覺到自己的失態,她深吸口氣,有些無力的閉上雙眼。

  須臾,再睜開眼時,她看了赫連煦一眼,然後轉身拿起身後的枕頭,抱起錦被,越過他下了床。

  床前不遠處,有一張樣式講究的貴妃榻,這是端木暄出閣時太后賜給她的陪嫁!

  向前幾步,將錦被和枕頭扔在貴妃榻上,再轉回身來,她來到床前,抬手推了推赫連煦的手臂。

  才短短片刻,赫連煦根本還沒睡著,感覺到端木暄的推搡,復又睜開眼睛,他扭頭聳眉看向端木暄。

  「請王爺移駕!」

  淡淡的,瞥了眼貴妃榻所在的方向,端木暄對他說道。

  順著她的視線,赫連煦的目光最終落在貴妃榻上,待看清上面的繡枕和錦被,他眸華一閃,方才的柔和不見,整個人都變得陰沉幾分。

  「你這女人!」

  別的女人求他睡她們的床,他還不干呢,可……她竟然讓他睡在貴妃榻上!

  方才,其實在她下床之時他便知道,卻想不到她並非自己換地方睡,而是讓他換地方睡!

  看到赫連煦想要抓狂的表情,端木暄心下竟覺得有幾分舒坦了。

  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她輕抬了抬眉梢,道:「比起在聽風軒時王爺睡床我睡地下,此刻在這裡我讓王爺睡貴妃榻,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他不是將她視作真正的合作者麼?

  那麼此刻她和他的關係便是對等的,雖說她並非一定要追求所謂的公平,但他不該拿翠竹來要挾於她,既是他那麼做了,她又何必對他客氣?

  話又說回來!

  比起他毫無風度的讓她一個弱質女流睡地下,她只讓他睡貴妃榻,算便宜他了!

  被端木暄的話堵得啞言,赫連煦卻沒有起身。

  轉頭不再看她,他繼續賴在床上。

  側目,見小几上的蔗糖水還冒著熱氣,信手端來喝了一口,赫連煦懶懶的丟出一句:「本王不習慣睡在貴妃榻上,要睡你睡。」

  她,早已料到他不會跟她講究什麼君子風度,把床讓給她睡。

  不過,那蔗糖水是翠竹沖泡給她喝的。

  「蔗糖水不適合王爺!」

  抖了抖唇,她有些彆扭的伸手要將盛著蔗糖水的碗端過來。

  眸色輕閃,赫連煦握著碗的手又用力了些。

  抬眸,直接平視於他,見他又用力幾分,她如孩童一般,有些彆扭的微撇了下嘴。

  這個動作,不帶任何嬌羞和嫵媚,可看在赫連煦的眼裡,卻十分的——舒服!

  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他惡作劇般洒然鬆手。

  因他的忽然收手,端木暄只覺手下一松,險些將碗裡的蔗糖水給灑了。

  見狀,他唇邊的笑容更深了些。

  手裡的碗,熱熱的,暖暖的,知他有意戲弄她,端木暄並不氣惱。

  輕輕的,望了他一眼,端木暄輕嘆口氣,佯裝有些失望的向貴妃榻走去:「我以為王爺今早說的話是真的,原來到底還是隨口說說而已。」

  「你此話何意?」

  他以為她會如以前一樣跟他力爭到底,卻想不到這麼早就繳械投降了,看著她走近貴妃榻,赫連煦暗暗思忖著她指的是哪一句!

  要知道,今早他說過的話可不少!

  「王爺前腳剛說會視我為真正的合作者,後腳就過來搶我的床睡,唉……」輕搖著頭在貴妃榻前站定,端木暄輕輕拾起繡枕放於一邊,而後又輕手輕腳的整理著錦被。「可憐我這半病的身子哦……」

  有意將聲音拉長,錦被整理好時,端木暄輕輕抬眸。楚楚可憐的瞥了赫連煦一眼。

  紅燭下,她的雙眸中波光瀲灩,霎時像是點亮了整屋的燈光,讓赫連煦心裡驀地一抽。

  「咳咳——」

  收回視線,端木暄十分應景的輕抬素手,掩唇輕咳兩聲。

  她的咳聲,綿軟無力,一聽便是裝出來的。

  但,他的心底卻因她的動作升起異樣之感。

  俊秀的眉毛糾成一團,莫名的,被這種感覺所驅動,赫連煦自床榻上起身,三兩步便來到貴妃榻前。

  「王爺?」

  微仰著頭,端木暄蹙眉看著赫連煦。

  「你總記得拿本王說過的話來堵本王的嘴!」

  伸手,扯掉她手裡攥著的錦被一角,他有些忿忿的往邊上撞了她一下:「起開!」

  他讓她起開,她哪裡還有繼續擋路的道理?

  難得沒有跟他犟嘴,看著他躺在貴妃榻上蓋上錦被,端木暄嘴角輕抽了下,卻總是掩不去強忍的笑意,轉身向床榻方向走去。

  一味的強硬下,有時候,示弱可以達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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