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不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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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六章 不想要的

  她想回宮麼?

  「宮裡,府里,其實都是一樣的。」

  微笑著抬頭看著翠竹,端木暄低頭將金針取下收好。

  伺候端木暄躺下之後,翠竹便出了端木暄的寢室,一動不動的在門前又站了許久,她深吸口氣,終是下定決心要出府一趟……

  逍遙侯府。

  大殿內,歌舞昇平,姬無憂手握瓊漿玉釀,穩坐高位之上,席下幾名美艷舞姬身段妖嬈,水袖輕舞。

  「你說誰在外面?」

  明眸微醉,因廳內樂聲陣陣,他沒能聽清管家方才的話語。

  無奈,恭著身子,管家附耳於他,又將方才的話重複了一遍,在聽清了他的話後,姬無憂面色微變,隨即微微抬手。

  因他的動作,樂聲頓停!

  「她來做什麼?」思忖連連,姬無憂將手裡的酒杯放下,對管家吩咐道:「去帶她進來!」

  「是!」

  點了點頭,管家銜命而去。

  「你們先下去吧!」

  淡淡的,他復又對下方的幾名舞姬擺了擺手。

  「是!」

  ……

  齊齊應聲,幾名舞姬誰都不曾多言,皆都低眉斂目的退了下去。

  須臾,管家去而復返,在他身後跟著的,赫然便是端木暄身邊的翠竹。

  「侯爺!」

  抬首之間,見姬無憂坐於上位,翠竹有些急迫的三兩步上前,卻被管家先行一步阻了下來。

  對管家搖了搖頭,姬無憂從容起身。

  繞過桌案來到翠竹身前,他輕聲問道:「你不在王府待著,怎會來本候府里?」

  「侯爺……」仰望姬無憂,翠竹眼中淚光晶瑩閃爍,雙膝齊彎,她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奴婢求侯爺過府看看王妃!」

  聞言,姬無憂心下狠狠一窒,竟脫口問道:「暄兒怎麼了?」

  見他如此反應,站在邊上的管家眸光微閃。

  感覺到自己的失態,姬無憂手握成拳,有些牽強的笑笑,他看著翠竹:「可是昨日回去後受王爺刁難了?」

  「昨日王爺有沒有刁難王妃奴婢不知,但……」緊咬唇瓣,翠竹抬頭望著姬無憂,顫聲回道:「王妃病了!」

  眸色微斂,姬無憂出聲問道:「昨日分別時,她還好好,為何今日卻病了?!」

  「奴婢不知!」

  眼角的淚不爭氣的滾落下來,翠竹用力搖了搖頭。

  她雖也猜測端木暄生病是昨夜受了赫連煦刁難,但昨夜端木暄跟赫連煦獨處之時,她並不在場,自然不知內情。

  「可請大夫瞧過了?」微蹙著眉轉過身去,姬無憂溫沉的聲音有些沙沙的:「此事可通知王爺了?」

  若是可以,他此刻便想陪在她身邊,但時過境遷,她一再提醒他,他們的身份不同了。

  現如今,她……是赫連煦的王妃!

  「今日一早王爺便帶著大夫過來瞧過了,不過……」淚水模糊了雙眼,翠竹垂下頭來,任眼淚在光可鑑人的地板上留下朵朵淚花:「不過王妃哭的好傷心!」

  眸子閃過一抹異色,背對著翠竹,姬無憂面上表情莫測!

  自他救她那一日起,他便一直默默關注著她的一切。

  過去五年裡,在她的臉上,他從未見過淚水。

  可今日,她竟然哭了,而且,哭的很傷心!

  「王妃哭了,王爺不但不曾哄勸,還……」想到赫連煦說要將自己賞給乞丐,翠竹渾身止不住的輕顫起來。

  「還怎樣?」

  轉過身來,將翠竹輕顫的樣子看在眼裡,姬無憂輕聲問道。

  赫連煦最見不到女人哭,以往若是有女人膽敢在他面前哭,他定會躲得遠遠的!

  淚滴垂落,翠竹聲音輕顫:「王爺說,若王妃再哭,他便讓奴婢從她身邊消失。」

  「你是說阿煦以你來要挾暄兒?!」

  姬無憂眸中隱隱有光華閃過,見翠竹輕輕點頭,他的唇角勾起一個奇怪的弧度。

  讓翠竹自端木暄身邊消失麼?

  他所認識的赫連煦,從來都是女子對他趨之若鶩,他卻從不對任何一個女子用心做過什麼。

  但是今日為了不讓端木暄哭,他卻妄作小人以翠竹相要挾麼?

  這……不像他!

  或許……

  稍作思忖,想到某種可能,瞳眸轉動,姬無憂淡淡一笑,如春風般的笑靨中似無情,卻含情,又帶著些許玩味。

  「她此刻該是不哭了吧?」

  懶懶一笑,緩緩踱步到主位上,姬無憂輕掀袍襟坐下身來。

  自端木暄進宮開始,便與翠竹一起當差,赫連煦所想不差,以翠竹要挾她,確實是讓她止哭的最好辦法。

  「是不哭了。」

  輕輕一嘆,翠竹一臉晦暗的回道:「可王妃的樣子卻看的奴婢心疼。」

  剛剛提起的酒壺在空中停滯片刻,姬無憂抬眸以眼神詢問翠竹。

  「王妃本就身子不適,加之王爺如此行事,她雖不曾再哭,卻也是悶悶不樂的。方才奴婢去熬藥不曾隨身伺候,再回房裡才發現王妃她把頭髮給剪了!」

  看了姬無憂一眼,翠竹眼中划過一抹痛心之色。

  本該被注滿的酒杯終究還是空空如也的,聽了翠竹的話,姬無憂心中漣漪陣陣,不複方才的慵懶。

  她將頭髮剪了,可是代表他們之間已經有了結果?

  念及此,他將手裡的酒壺放下。

  未曾注意到姬無憂的神情變化,翠竹咬唇說道:「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奴婢不甚清楚,此時王妃表面上雖說一切無礙,可奴婢知道,她痛在心裡,奴婢想著,在宮中時,王妃跟侯爺接觸最多,也最是投緣,奴婢想請侯爺過府,好好開解王妃,好讓她想開一些……」

  「這只是你的意思。」不待翠竹把話說完,姬無憂輕笑著問道:「你頭來逍遙侯府前,可問過王妃的意思?」

  面色微變,翠竹搖了搖頭。

  眸中閃過一絲瞭然,姬無憂對她道:「你回去吧!」

  「呃……」

  從沒想過姬無憂會斷然拒絕,翠竹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過去幾年,在皇宮大內,但凡端木暄的事情,姬無憂都會親歷親為,想當然而,那時候惹的多少宮人傾羨。但是今日,她病了,哭了,心傷了,而他卻拒絕過府探望!

  她以為此行定會順利達到目的,卻從未想過會是眼前這種局面。

  「以前在宮中,暄兒尚未出閣,但……今時不同往日,如今她的身份是昶王府的王妃,若本候與她還如以前一般,只怕會惹的阿煦不快,更會落得旁人口食。」

  對上翠竹寫滿驚訝的眸子,姬無憂淡淡說道。

  他並未告訴翠竹,這……其實是端木暄的意思。

  翠竹知道,姬無憂說的有理!

  定定看著他片刻,她深吸一口氣,然後以手支地,自地板上起身。

  「侯爺的意思奴婢明白了,此行是奴婢考慮不周。」伸手拂去眼角的淚珠,翠竹垂下頭來,十分恭謹輕輕福身,「奴婢告辭!」

  語落,不等姬無憂出聲,翠竹腳下一旋,轉身向外走去。

  姬無憂的話,說的明白。

  如今端木暄是昶王的王妃,已再不是太后身邊的貼身婢女,身份的轉變,註定他們不能像以前那般相處。若是姬無憂隨她過府,只怕真的會造成更多不必要的麻煩!

  來時,她一心只想著讓姬無憂過府,並未想到更多,如今想來,她此行確實考慮不夠周全。

  是以,在姬無憂斷然拒絕之後,她便也不再強求!

  一路疾走,她回到王府的時候,天色已漸漸暗了下來。在她從偏門進府的同時,姬無憂亦抵達王府。只不同的是,他並未如翠竹所求去聽風軒勸慰端木暄,而是去了聽風軒。

  聽風軒內,燈火通明。

  見姬無憂進門,榮昌第一個迎了上去。「奴才見過侯爺!」

  「嗯!」

  輕應一聲,姬無憂腳步未停,逕自向里走去。

  因他和赫連煦交情甚篤,故他到聽風軒時,從不曾讓人通稟過,自也無人敢攔。

  在前廳里,姬無憂並未尋到赫連煦的身影,一路向里,他向著赫連煦的寢室而去。

  寢室內,十分安靜。

  沒有妾侍作陪,赫連煦獨自一人正在小酌,見姬無憂進門,他俊美容顏微露笑意,舉杯道:「你來的正好,本王正愁沒有陪酒之人!」

  微微一哂,並未多言,姬無憂上前與之對坐,提起酒壺將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滿。

  抬眸凝視著姬無憂的動作,赫連煦目露詫異!

  與姬無憂相識十幾載,他知姬無憂從來都不喜杯中之物,即便表面上看著他是在喝酒,酒杯里盛的也一定不是酒。方才他說沒有陪酒之人,只是玩笑而已,卻不想對方竟真的坐下倒酒。

  「來!」

  面向赫連煦,姬無憂輕抬手中酒杯。

  短暫靜謐之後,杯盞交錯聲的清脆響聲傳來,赫連煦嘴角微翹著垂首將酒杯端起,輕輕跟姬無憂手裡的酒杯輕碰了下,然後仰頭將杯中之物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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