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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孩子多,雖說這是難得地嫡子,但相比王爺自身的性命來說,自然是沒有那麼重要。
畢竟,在這個時代的大多數男人,尤其是手握重權的男人眼中看來,妻子死了可以再娶,兒子死了可以再生。
在必要的時刻,自然是放棄妻子和兒子,來保全自己的性命。更有甚者,王妃和嫡子的分量夠重,用來引開追兵是再好不過的籌碼。
總之,眼前的情況應當就是如此。
這一切,是祁無過的推測。
他等的那個孩子,就是安北王世子。
雖說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麼,祁無過卻不會插手。
地府本就很少插手人間事,即使在現在這種特殊情況下,鬼差會幫助完成一些任務,但卻不會做多餘的事情。
生老病死,愛恨情仇,功名利祿,在祁無過眼中都如同過眼雲煙。
他不會有什麼惻隱之心,也不悲天憫人,自然不會擅自動手去救人。
他見那一行人向著一旁的岔路逃去,隨後才收回眼神,再給自己倒了杯茶。
直到桌上小菜吃完,一壺清茶見底,祁無過才起身出門。
「先生,今天這麼早就走了?」
祁無過揮了揮手:「吃撐了,出去轉轉。」
他起身,不慌不忙地沿著剛才那車隊消失的方向走了過去。
祁無過沿小道一路向前,周圍留下了不少打鬥的痕跡。這一切,都和記憶中發生的那些事情完美契合。
再往前,開始發現血跡和屍體。
祁無過眯著眼睛,看了看那些屍體旁的影子,面目麻木而模糊,站在原地發愣。
樹林裡很安靜,只會偶爾聽到烏鴉的叫聲。
空氣中,突然響起普通人聽不到的鎖鏈聲音,
他揮了揮手,對正在忙著勾魂的鬼差同事打了個招呼。
從趕過來的鬼差數量看來,這樹林裡死的人就不在少數。
黑袍式樣略有不同,一看就是個小頭頭的勾魂鬼差走了過來。
「祁判官,沒想到在此處遇見你。」
祁無過點了點頭,說道:「有公務,這邊死了多少人?」
鬼差手中拿著個小冊子,說道:「總共是一百一十九人,四名女性,其餘皆為男性。」
祁無過點點頭,說道:「你去忙吧。」
才告別這鬼差同事之後,祁無過突然愣了一下,這的確是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他在樹林裡撿到那個孩子的時候,的確是遇上了前來勾魂的同僚,也有過這麼一遭對話。
可是,這事情應當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這個鬼域小空間的締造者,又怎麼會知道這段回憶。
祁無過捏了捏眉心,回頭看了一眼正在勾魂的同事,隨後繼續向前走去。
越往樹林深處走去,場景就越為慘烈。
最後,祁無過在山崖旁停了下來,眼前是極為茂盛的雜草還有藤蔓。這些藤蔓爬滿整個山壁,像是一道天然的綠幕。
祁無過沿著山壁向左走了幾步,隨後一手撩開了那處的藤蔓。
一張慘白的臉露了出來,她眼睛瞪得很大,就這麼直勾勾地看著前方,似乎只要有人靠近,就能暴起將來人咬死。
只是,她身上的幾處血洞卻表明,這只是一具屍體。
祁無彎腰,抬手覆在了女屍的眼睛上,低聲說道:「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孩子。」
他的手拿開之後,女屍的眼睛已經閉上。
祁無過把女屍抱到一旁,露出她身後山壁上的一處凹洞來。
凹洞裡的孩子閉著眼睛,睡得正香。
這女屍便是王妃,從眼前的狀況就可以推測之前發生的事情。
王妃倉皇之下逃到這個地方,她一柔弱女子,自然是跑不過那些追兵的。她發現了山壁上這處凹洞,便把孩子塞了進來。
為了保護孩子,即使是被追兵用長槍扎到了身上,她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這些追兵,在搏鬥中本就槍尖染血,自然沒有發現異樣,她就這麼用身體保護了自己的孩子。
祁無過把王妃安葬好之後,便帶著孩子離開。
自此,他便開始了幾年的養娃生活。
祁無過不是沒有懷疑過這孩子是不是段戾,可是從這稚嫩的小臉上,他著實是暫時看不出今後段戾的影子。
再加上,這孩子似乎跟所有一歲的孩子沒有什麼區別,傻睡傻吃傻玩。
祁無過推門而入,看著那孩子躺在床上玩口水。
「……」
好吧,這孩子肯定不是段戾,起碼不會是他認識的段戾。
直到孩子六歲的時候,祁無過才看出些熟悉的輪廓來,從眉眼到輪廓,開始有了段戾的影子。
祁無過坐在院子裡面,看著那孩子從院子外跑了進來,手裡拎著條魚興高采烈地沖了進來。
「先生,先生,我抓到一條魚。」
「恩,二寶回來了?」
祁無過笑了笑,對二寶
二寶這名字,還真不是祁無過惡趣味。
在把孩子抱回來的時候,祁無過想起來當初自己給這孩子取的名字。
那時他是完全不知道這孩子的身份,直接拿了本字典讓孩子自己翻自己指的名字。就這麼湊巧,指了「二」、「寶」兩字,於是這孩子就叫二寶了。
這次祁無過還是同樣的辦法,依舊是這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