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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肯定在房間裡。
祁無過盯著床尾的血跡看了片刻,發現那攤血跡的範圍似乎在擴大。他找清潔工借了個手電筒,隨後蹲下身朝著床底照了過去。
果然,血跡一直蔓延到了床底,長長的一條從床尾到床頭。
在靠近床頭的地方,血跡的範圍就很大了。床寬一米八,在這範圍內,血跡已經匯聚成了一個小小的湖泊。
然而,這些血就這麼恰到好處地隱藏在床鋪的範圍內,沒有向著兩側流出去。
滴答——
一滴血,就在祁無過的眼皮底下,從床板上滴了下來。
看到這裡,祁無過便已經知道這間房間的客人在什麼地方了。
他站起身來,說道:「人在床墊里。」
段戾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清潔工一聽這話,變得更加恐慌起來。她向後退了幾步,看起來不想在這個地方多待上一秒。
祁無過卻是毫不留情地說道:「抱歉,我想你應該要留下來。」
清潔工聲音還是很尖銳,完全沒有從驚恐的情況中解脫出來,不過理智似乎還在,她問道:「為,為什麼我要留下來。」
「你是發現現場的人。」祁無過說得理所當然,「當然得留下來,不然警察來了後到哪裡找人?」
「警察?」
「這麼大事,不報警嗎?」
「……」
祁無過見清潔工乖乖站在了旁邊,便轉頭對段戾說:「把這床墊掀起來吧。」
一米八的床墊很沉,這種酒店裡用的床墊更加沉,兩人費了些力氣才把床墊給掀到了地面上,並且翻了個面。
床墊的底部微微凸起,從長短和形狀看起來,那是一個人。
但是,整個床墊被封得嚴嚴實實的,沒有任何地方有缺口,也沒有縫合的痕跡。
床墊完整得像是出廠的時候就是這種狀態,那在裡面的人是怎麼進去的?
祁無過起身,走向雙膝發抖,幾乎就要站不穩的清潔工。
「有沒有剪刀?」
清潔工點頭,說道:「有,有,我去給你拿。」
她轉身就準備出門,卻被祁無過攔住了去路。
祁無過說道:「還是我去吧,看你狀態很不好的樣子,剪刀沒拿穩紮到自己了怎麼辦?」
清潔工還沒有回話,祁無過就感覺到另一邊有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他回頭,見段戾看了過來,眉頭微皺,似乎是不理解他的行為。
祁無過眨眨眼睛,又微微地動了一下下巴。
片刻之後,他見段戾微微點頭,便知道對方知道他的意思。
確認段戾會盯緊那名清潔工的時候,祁無過這才出了房間。
清潔車依舊在走廊上,上面堆放這浴巾捲紙等酒店常用的補給用品。
祁無過很快就從裡面找到了剪刀,他聞了聞,發現剪刀上的很乾淨,沒有不該存在的味道。
看來和剪刀沒有關係。
祁無過又翻了一下,發現了一盒打打開的刀片。
酒店裡提供刮鬍刀,也提供替換的刀片。在清潔工的車裡發現刀片,不是什麼很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地方在於,裡面裝著一片滿是血跡的刀片。
祁無過把刀片放回盒子裡,隨後又裝進口袋,這才拿著剪刀轉身進了房間。
他走進去,裡面依舊是相安無事的狀態。
在段戾的視線之下,清潔工已經貼在了牆上,從狀態看起來比祁無過出去之前更差了。
祁無過對她笑了笑,說道:「做好心理準備。」
隨後,他便在床墊前蹲了下來,直接用剪刀剪破了床墊便面的紡織層。
首先露出來的,是一張血肉模糊的臉。
「啊!」
那邊傳來驚恐的尖叫聲,祁無過卻像沒有聽到一般,手都沒有抖上一下,繼續剪了下去。
屍體的全貌,出現在眾人眼前。
這是一個男人,臉上血肉模糊,看不清容貌。
死因,似乎是脖子上那道平整的傷口。
他被一刀割破了喉嚨,所以才會有這麼大的出血量。而臉上的傷口,卻不像是的刀口。
那些傷口的痕跡很粗糙,邊緣捲起,因為嚴重失血呈現出粉色。這些粗糙且不平整的傷口,與其說是被劃傷,不如說更像是抓傷的。
但是,每一道傷口都很深,深到可以看到裡面白色頭骨。
這是怎樣一種力道,才會讓傷口深可見骨。
祁無過皺眉看了一會,伸手拿起了屍體的手。
一看之下,果然印證了此前的猜想。
每一個手指的縫隙上,都夾著肉沫和血跡。所以,把臉抓得血肉模糊的,是他自己?
祁無過又看了一眼那個清潔工,說道:「報警怎麼樣?」
清潔工卻是連退幾步,說道:「不,不能報警。」
祁無過站了起來,一步一步走了過去,問道:「為什麼不能報警,酒店裡發生了兇殺案件,為什麼不能報警。」
清潔工呆在那裡,渾身發抖,似乎因為恐懼完全說不出話來。
祁無過從口袋裡,拿出了那盒刀片,說道:「不報警也行,不如你解釋一下,你為什麼要殺了張帥。」
清潔工拼命搖頭:「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張帥是誰?」
祁無過笑了笑,說道:「張帥是你同學,你這就忘了嗎?鄭曉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