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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試了醫療包的復甦刺激、心臟復甦,還有口對口人工呼吸。監視器信

  號裝置閃都不閃一下。海特·馬斯蒂恩,聖徒、樹的忠誠之音兼伯勞

  朝聖者,真正地死了。

  他們等了一個小時,懷疑伯勞的這個怪誕山谷中會發生奇蹟,但

  是監視器開始顯示屍體在快速分解,於是他們將馬斯蒂恩葬在了通往

  山谷人口處那條小路五十米外的一座淺墓里。卡薩德留下了一把摺疊

  式鐵鏟——上邊貼有軍部術語“壕溝挖具”的標籤——兩人替換著一

  人挖坑,一人照看瑞秋和布勞恩·拉米亞。

  這兩人,一個輕搖著孩子,站在一塊大圓石的陰影之下,杜雷則

  頌了些詞句,然後將泥土傾上臨時湊合的纖維塑料裹屍布。

  “我並不真正了解馬斯蒂恩先生,”牧師說,“我和他擁有不同的

  信仰。但我們擁有相同的職業;樹的代言馬斯蒂恩一生的大部分時間

  都做著他認為是上帝的工作,在繆爾的著作和自然的美境中追尋上帝

  的意願。他的信念是忠誠無羈的——歷經各種困境礪煉,因順從而堅

  定,最終,以犧牲為封印。”

  杜雷頓了頓,眯起眼睛望向閃著青銅色光芒的天空。“請接納你的

  僕從,主啊,上帝。將他迎入你的懷中,一如有朝一日,你將迎我們

  入懷,這些追隨你,卻迷路的羔羊。以聖父、聖子、聖靈之名,阿

  門。”

  瑞秋開始啼哭。索爾帶著她四處走動,杜雷將泥土鏟上這個人形

  的纖維塑料包捆。

  他們回到獅身人面像的走廊,溫柔地將拉米亞移到僅存的一點陰

  影下面。沒有辦法為她遮擋薄暮的陽光,除非將她送人墳墓內部,但

  他倆一個也不願意這麼做。

  “領事現在一定已經走過了一半路程,更接近飛船了。”牧師長長

  地喝了一口水,說道。他的前額被曬得黝黑,上面覆著一層汗珠。

  “對。”索爾說。

  “明天的這個時候,他就會回到這裡來了。我們可以用雷射切割機

  救出拉米亞,然後將她送入飛船診療室。也許瑞秋年齡的逆時而動也

  可以在冰凍沉眠中得到抑制,儘管醫生們說這不可能。”

  “是啊。”

  杜雷放下水瓶,看著索爾。“你相信這些會發生嗎?”

  索爾回視著另外這人。“不信。”

  西南面懸崖壁的陰影逐漸拉長。白天的熱量凝結得堅不可摧,然

  後略微消散。南面的幾朵雲朵飄了過來。

  瑞秋在門口附近的影子裡睡著了。保羅·杜雷站著俯瞰山谷,索

  爾走上前,將一隻手搭上牧師的肩膀。“你在想什麼,我的朋友?”

  杜雷沒有回頭。“我在想,如果我當初不是真的相信自殺之罪,罪

  不可赦,我會了結一切,給年輕的霍伊特一個生還的機會。”他看著索

  爾,略微笑了笑。“但是那時,我胸膛上……他胸膛上的線蟲,總有一

  天會讓我復活,儘管我自己死活不願意……那叫自殺麼?”

  “如果把霍伊特帶回現世,”索爾平靜地問,“這對他算不算是個

  禮物?”

  杜雷好一陣子沒說話。然後他握住了索爾的上臂。“我想我該出去

  走走。”

  “去哪兒?”索爾眯起眼睛看著外邊,沙漠的下午蒸蘊著厚重的熱

  氣。儘管頭上覆著低雲,山谷仍然熱得像火爐。

  牧師模糊地指了指。“下面的山谷。我很快就回來。”

  “小心,”索爾說,“記住,要是領事在霍利河沿岸遇到了巡邏掠

  行艇的話,他最早可能今天下午就能回來。”

  杜雷點點頭,走過去拿起一個水瓶,溫柔地摸了摸瑞秋,然後沿

  著獅身人面像的長長的階梯走下,緩慢而小心的邁著步子,像一個行

  將就木的老人。

  索爾望著他漸漸遠去,身影變得越來越小,在熱浪中隨著越走越

  遠,越發地扭曲變形。然後索爾嘆了口氣,回去坐在他女兒的身邊。

  保羅·杜雷試圖一直躲在陰影之下,但即使在那些地方,熱量也

  難以抗拒,它們像巨大的枷鎖重重地扣在他的肩膀上。他走過翡翠塋,

  沿著小路走向北方的懸崖和方尖石塔。那座墳墓稀薄的影子在山谷地

  面上玫瑰色的石頭和塵土上描上淡淡的陰影。杜雷繼續往下走,在水

  晶獨碑周圍的碎石間小心穿行,他抬頭望了望,一陣輕緩的風從破爛

  不堪的窗格間吹來,在墳墓正面的上方高高地打著唿哨。他看見自己

  在下層表面里的鏡影,突然回憶起自己在羽翼高原高處發現畢庫拉時,

  聽過晚風在大裂痕中吟唱的風琴樂聲。那就像是幾輩子以前的事了。

  也確實是幾輩子前的事。

  杜雷能感覺到十字形重組肉體對他的意識和記憶造成的損傷。真

  令人厭惡——簡直就是持續遭受中風、再無康復希望的代名詞。冥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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