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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奇讀完了那段話。他聽到鵝毛筆在羊皮紙上寫字的沙沙聲。

  “因此,”拉比說,“我,斯繆爾·沙考夫斯基拉比以國家和聖會的名義,要求你——莫瑟·格雷克告訴我們:你在這兒。”

  “我在這兒,拉比。”格雷克說,“但我不是個信徒,我甚至不信上帝。”

  “你不是被上帝束縛了,而是被傳統束縛了。”

  “是的,拉比,既然我在這裡,我承認。”

  “我命令你離開你的身體,用你堅定不移的行動履行你的諾言,離開這已不屬於你的身體!”

  “我當初做決定時的心情是複雜的,”格雷克說,“那樣的生活讓我感到沮喪,但現在這樣半條命的生活也好不到哪兒去。”

  沙考夫斯基拉比說:“現在我要在這文書上簽字了,莫瑟·格雷克,在我用這鵝毛筆寫完最後一筆之後,你將會消失。到時候,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吧。”

  猶太法學家將筆遞給拉比,將羊皮紙攤好。拉比開始寫他的簽名,慢慢地、一筆一畫地寫著。

  里奇想起了以前的一幕幕。他記得自己還沒來得及問格雷克關於尼采和加謬的事情,聽他上次說的,這兩個人似乎都很重要。還有雅各布——那個在飯店打工的翻譯兼代理出版商。里奇知道,如果僅僅是他自己了,他是絕對不會再去萊斯頓飯店的。他肯定會對自己說:“那個代理出版商什麼都算不上,一個在猶太餐廳打工的羅馬尼亞服務員在美國的出版界能幫自己多大的忙呢?”他也可能再也見不到索羅門了。就算是見到了,又有什麼好說的?他想了解索羅門的生活,可是如果知道自己和格雷克的死去有關,索羅門還會和他說早些年的美好時光嗎?還會告訴他黑人是如何成為猶太教徒的嗎?

  當然,格雷克沒什麼好抱怨的,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是他自己把自己送上了死亡之路。可是,在他自殺的計劃沒有順利完成的時候,一直順著他的意願並且幫助他直到自殺成功是一個好朋友該做的嗎?是不是連一個富有同情心的陌生人也應該幫助格雷克去完成他的自殺計劃?而這個自殺計劃可能並不是那麼的理智。

  里奇想到了自己的家庭——那個支離破碎的、缺乏相互溝通的家庭。母親去世了,父親也於幾年前在亞利桑那州一家高級養老院去世了。只剩下一個在瓦薩學院攻讀圖書管理學的妹妹。可他好久沒有見過她,他們也從不聯絡。

  而在這個新的家庭,在由格雷克和他的朋友們(當然也包括里奇他自己)組成的大家庭里,生活是多麼奇妙、刺激的經歷啊!一旦他趕走了格雷克,他將不得不放棄這一切。

  里奇下意識地要放棄這次儀式。他要求取消這次驅魂儀式。他認為這個身體有足夠的空間容納他自己和格雷克的靈魂。

  拉比簽完了他名字的最後一畫,然後抬起眼皮看著里奇。

  “喏?”拉比說。

  拉比打了一個手勢,所有的蠟燭都熄滅了。眼前的一切霎時間變黑了。 里奇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噢!原來是個夢。他四處望了望,用手撫摸著臉——這張陌生而又熟悉的格雷克的臉。

  “格雷克?你還在嗎?”里奇問。

  沒有回答。

  “格雷克!你在哪?別鬧了,我們聊聊天。”

  還是沒有格雷克的聲音。

  “噢!格雷克。”里奇的心都碎了,“你在哪裡?告訴我你還在好嗎?”

  “怎麼?我還有別的地方可去嗎?”格雷克的聲音。

  “天哪!你嚇著我了。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拉比要我們離婚。”

  “要我們離婚?難道我們是夫妻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們是室友,是共處—體的兩個靈魂。從某種角度講,我們的關係甚至比夫妻還要近。”

  “你胡說些什麼啊?”

  “我不是胡說,我希望你留下來。我想讓你打電話給索羅門和艾莎。然後我們一起去萊斯頓飯店,就今天晚上。”

  “然後你就去找你的羅馬尼亞出版代理商對嗎?你有沒有一點常識啊,里奇?”

  “如果我發現他是今狡詐之徒,我當然不會和他合作。可是他也可能是一個誠實的老好人。”里奇說,“我們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有一些故事的素材你可以寫一寫。”格雷克說。

  “洗耳恭聽。”

  “明天再說吧。”格雷克說,“今天晚上我們還是好好地睡一覺,如何?”

  里奇咕噥著答應了。馬上,格雷克又睡著了。里奇躺在床上,接著看天花板上移動的光影。後來,他也昏昏欲睡了。在他睡著之前他在想:接下來將是個美好的明天——不僅僅是他的,也是格雷克的。

  從抓癢開始

  昨天夜裡我做了一奇怪的夢。

  我夢見一個聲音對我說,“請原諒,打擾了您先前的那個夢,可是我有一個緊迫的問題,只有您能幫我解決。”

  我夢見我回答說,“不要客氣,那也不是什麼好夢,只要我能幫助你——”

  “只有你能幫忙,”那個聲音說,“不然,我和我所有的人民都要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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