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這個5連長特能說,戰士們聽得有趣,就讓他說下去。

  “唉,如今兵也不是個兵,官也不是個官。壯了抓來就打仗,誰他媽不是爹娘生父母養的,誰他媽不怕呀!魚台那回就打怕了。你們消滅台灣兵,我知道。消滅66師,我也知道。光他媽的知道你們消滅我們,沒見過我們消滅你們。同志,莫見怪,我這張嘴罵人罵慣了,我是說他媽的這仗有個啥打頭!”

  敵第62旅少將副旅長湯家揖也被生擒。

  湯家揖無論見到誰,一律點頭哈腰:“本人是湯家揖。慚愧、慚愧……”

  他也有話要說:“張世光這小子真不是東西,對我說要和旅長巡視陣地,叫我指揮。可他們卻先溜了!”

  張家店戰役共計斃傷、俘虜敵人4O00餘,取得了進入大別山後,劉鄧大軍在無後方依託條件下作戰的第一個重大勝利。

  與此同時,南下黃安、麻城的第1縱隊與第2縱隊一部,10月8日於歧亭、柳子港地區殲敵第56師新17旅直屬部隊及第1、2團大部;

  10月10日,第1縱隊攻克黃破以東之李家集,殲敵第52師一個營。

  連續三天在三個不同地區打了三個勝仗,每一仗都掌握在劉伯承事先劃定的利害變換線上。

  湖北黃岡 總路嘴 1947年10月13日

  “不說這一天了。不說這件事了。我……實在對不起,我說不下去……。

  1992年秋天,筆者在採訪中。

  當年野戰軍政治部保衛科科長、白髮蒼蒼的張之軒老人先是平靜地敘述著,當講到1947年10月13日那一天時,一下子淚水縱橫,再後來竟忍不住放聲痛哭。

  年邁人的嗚咽是撼人心魄的。

  哭聲驚動了老伴、女兒,連剛會走路的小外孫女也跑過來,撲到張之軒的懷裡:

  “外公,你怎麼還哭呀?”

  我們是在北京東單公安部宿舍區見到張之軒的。老人患腦血栓剛剛恢復,血壓仍不穩定,正是最忌慟情的時候。我們趕緊轉了話題。

  秋日的鄭州,黃葉飄零,風沙滿天。我們找到原第2縱隊第5旅後勤處處長黃開群老人。他住在一處僻靜的老紅軍干休所里。

  黃開群快80歲了;精神矍爍,嗓門高,底氣足。一隻眼在長征時被打穿了,子彈從眼窩子進去,由太陽穴上穿出;眼珠子沒了,太陽穴上又多出一隻“眼”。這天,恰巧是1991年10月13日,離47年的那一天整整44個年頭……

  1947年10月13日。

  清晨。

  黃開群正帶著後勤處在總路嘴附近收容部隊,組織後勤補給。忽聽身後有人喊:

  “嗯,還不錯。”

  鄧小平點了下頭,接著問:

  “那麼你知道不知道,這幾天總路嘴都住了些什麼部隊?”

  “黃開群!”

  黃開群回過頭,見個子高高的李達朝他走來,臉色很難看。

  李達:“鄧政委找你!”

  就這麼一句。

  李達在前面走得很快,再無話。黃開群在後面緊跟,心裡犯嘀咕:鄧政委找我幹什麼?是不是我有什麼不對?……黃開群不安地看看自己:一身新軍衣,打著綁腿,帽子也有,還挺整齊。再看看李達:顯得短小的單衣吊在腰上,洗得發白,衣領和袖口都打著補丁。心想:糟!我這身衣服是不是太“奢侈”了?可又有什麼辦法呢?過汝河時,馬落下浮橋,把所有的家當全部沖走了,只剩下一條褲權和赤條條的一個光杆,弄得近一個月裏白天借這個一條褲,借那個一件襖,晚上就鑽草垛子;直到前幾天才得空買了塊灰布,做成這身衣裳,……“奢侈”就“奢侈”吧,到時候就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黃開群勒緊腰間的皮帶,又正正槍匣,提起精神。

  到了鄧小平的住處,李達停在門口,說了三個字:

  “進去吧。”

  黃開群的心裡又打起鼓。

  鄧小平正湊著窗前的亮光縫補自己破舊的軍帽。剛邁進門檻的黃開群突發奇想:跑出去,抓一把黃泥糊在新軍裝上。

  鄧小平抬起頭,放下針線:“黃開群,你來啦。坐。”

  見鄧小平臉上沒有笑意,黃開群不好坐:“政委找我有事?”

  “你在這裡住好久了?”

  “算上今天,是第三天了。”

  “為什麼不住鎮子裡住鄉下?”

  “鎮子目標大,紀律也不好維持。”

  “嗯,還不錯。”

  鄧小平點了下頭,接著問:

  ‘那麼你知道不知道,這幾天總路嘴都住了些什麼部隊?”

  “開始是6旅,住了一夜;第二天是4旅,也住了一夜;後來是5旅,沒住,中午大休息,吃了飯就走了。”

  “你們5旅有個教導隊,他們住哪裡?”

  “鎮子裡。”

  “活土匪!”鄧小平拍了桌子:“你去街上看看,到處是稻草,這個群眾紀律像什麼樣子?”

  黃開群知道劉鄧抓紀律一貫都動真格的。在冀魯豫時,曾專門簽署過一個命令:凡違犯群眾紀律者,連以下人員就地處決,營以上幹部交上一級機關法辦。這在各野戰軍中是出了名的。今天聽鄧小平嚴厲的口氣,八成又要動用“鐵腕”了。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