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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陽?但天還這麼黑。而且它太蒼白了吧!”

  時至正午,光球變得比滿月還明亮,但他們仍然可以直視幾分鐘,不會感覺灼目。天空顯出一片琥珀色,色澤逐漸改變,在地平線附近形成難看的棕褐。牛頓已經醒了,他看著天空嘆了口氣。

  “我們改變了世界,”他說,“只希望上帝能寬恕我們。”

  “我不明白,”羅伯特緊張地說,“我不是哲人,我……這是世界的終結嗎?末日戰場?”

  牛頓若有所思地看著太陽。“我對歷史的研究表明,末日還沒到來,”他答道,“但也不是沒有可能。過幾天我們就知道了。奈恩先生,咱們都一樣;眼前這一幕,我不比你多懂多少,我想富蘭克林先生也是。但我可以這麼跟你說。即便這不是約翰在《啟示錄》中提到的末日,那至少也是個試煉。應該運用起上帝賜予我們的智慧來破解周圍的現象了。我們必須阻止這件事再次發生。”

  “再次?”

  “如果一個瘋子可以從天上召喚一顆彗星,那麼其他瘋子也能辦到。我是說要確保這件事不再發生。富蘭克林先生,我非常需要一個抄寫員,一個實驗室助手,一個合作者。簡而言之,先生,我需要一個學徒。你對這位置有興趣嗎?”

  本從牛頓的提議中,只看到些模糊的希望,太小也太遲了。但在他看來,這卻是整個世界上僅存的希望。

  “是的,”他最終的回答並非出自激動或天真的心情,而是某種智慧的萌芽,“是的,先生,我有興趣。”

  屋瓦上的雨聲把艾德麗安喚醒,她試圖從混亂迷離的回憶中想出自己身處何方。

  她最後的清晰記憶是和克雷茜在樹林裡逃亡,以及手腕上難忍的抽痛。

  她抬起右手,一時間幾乎笑出聲來;因為只有手腕的胳膊看起來實在太古怪了。她小心地碰了碰裹在上面的乾淨繃帶,得到的只有疼痛。

  艾德麗安記得那些燒熱迷夢中曾有個破舊骯髒的棚屋,但現在她正躺在一個小房間中舒服的大床上。一扇打開的窗戶外面,大雨傾盆而降。淡淡的硫磺氣味從窗戶飄進來,摻進帶有金屬味的潮濕雨氣。

  她試著坐起身,但很快發現身體過於虛弱無法移動。更糟的是,她突然感到非常噁心。還好床邊就有個夜壺。

  乾嘔的聲音引起外間一陣響動,屋門吱啞啞打開,克雷茜走了進來。她身穿一件寬鬆的棕色大氅,看著稍微短了一點。

  “哦!”克雷茜說著跪在床邊,手中還拿著一塊濕布。“你醒了。感覺如何?”

  “維羅尼卡,我在哪兒?過去幾天了?”

  克雷茜輕輕碰了碰艾德麗安的額頭。“你病得很厲害,”她說,“我還以為你撐不過去了呢。你大概已經看過自己的手了。”

  “是的。”

  “從我們逃出凡爾賽宮算起,已經超過一周時間。你還記得那次逃亡嗎?”

  “記得很清楚。還有尼古拉斯……”

  “很好。那我就沒必要解釋了,”她遲疑片刻,繼續說,“我很難過。”

  “是我的錯。如果我不猶豫……”

  “那你的手就丟得更早,”克雷茜截口道,“別說這些了。我們還有其他麻煩。我需要你想想這些事,而不是沉浸在回憶中。”

  “其他麻煩?”

  “我正要跟你說。我們逃離馬車後,你沒能跑出多遠。我找到一個伐木工和他的妻子;她懂些藥草和藥膏的知識。你的手必須截肢。”

  “追兵呢?”

  克雷茜苦笑著說:“第二天,牛頓加農炮開火了,追兵似乎把咱們忘了個一乾二淨。”

  “真的?”

  “艾德麗安,西方的天空亮如白晝,石塊墜落如雨。有些還在燃燒,樹林也著了火。幾小時後,太陽也被遮住了。”

  “遮住?”

  “被黑雲。這些天一直都在下雨,而且這雨水很難聞。我把你從伐木工的家裡帶到高地,因為低地全都被洪水淹了。我被迫殺了一位紳士和他的車夫,搶了他的馬車,然後來到此地。”

  “這是什麼地方?這是誰的房子?”

  “阿拉蘭夫人家,貞女秘會的成員。她收留了我們,但此地不可久留。她的僕人和住客們都以為末日將至,而且這地方也快被淹了。”她苦笑著說,“這其實對咱們有利。大部分通向凡爾賽宮的道路都被沖毀。我們逃亡起來更容易了。”

  艾德麗安還記得她對彗星衝擊的計算。

  “我從沒見過這種場面,”她喃喃說道。

  “沒關係,”克雷茜柔聲說,“我見過。我向你保證,這並非世界末日。但將會有一段非常黑暗的歲月,你我必須儘快離開法國,趁你現在還能上路。”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說你懷孕了,親愛的,”克雷茜答道。

  艾德麗安站在凡爾賽宮的廢墟中,很清楚這是夢境,要不就是克雷茜讓她看到的幻景,因為她知道自己還躺在床上。這座輝煌建築的主體結構還算完整,但所有窗戶都已破碎,大雨滂沱灌入空蕩蕩的大廳,聲音就像上帝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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