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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情想找個機會跟老太太搭上話,但那老太太縮得太快,加之金驁的話聽起來有些奇怪,不像侍神女口中說的老太太與金驁是母子,沈情暫且壓下疑惑,過後再說。
後院和中院之間被一堵大門隔開了,金驁從腰間取出栓金鍊子的鑰匙,打開了鎖,說道:「後院是我們的工坊,大人請。」
他快步進去後,衝著最後面冒著黑煙的瓦房喊道:「備吃食!今晚設宴。」
瓦房裡夥計們吆喝了一聲,說聽到了。
沈情推辭:「不必麻煩,我們看完神女像就走。」
金驁假笑道:「哎!酒席都備好了,我這是讓夥計再添幾道菜,大人來我們高家村作客,我們怎能不招待呢!」
他旁邊的狗頭軍師尖聲尖氣道:「師傅的意思是,大人不遠千里來我們涼州,一定要嘗嘗我們涼州有名的待客宴,那可是全肉的,昨晚就把羊宰了,今天神女眷顧,擇日不如撞日,良辰吉日,一定要來留下來歡飲才是。」
金驁:「對!」
沈情原意也是如此,留下來才能好好探一探這金寨里有哪些用得上的線索。
於是,沈情假惺惺扭捏了一會兒,誒嘿嘿笑著,露出一個你懂的表情,答曰:「這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呸!自己竟然也被那狗頭軍師帶的,亂說起話來了。
金驁帶著沈情看了後院的工坊。
後院也和涼州城的神女廟一樣,院子裡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神女像,都是已完工的。
眉眼雕刻的很精緻,都是同一張臉,同一個笑容,低低垂著眼,手捏著決,放在膝上,盤坐在水波浪花紋的石頭座上。
沈情問道:「都是做好的?」
金驁道:「這些都是做好的,拿出來晾晾,曬乾了就送走了。」
「就那種大的神女像。」沈情說道,「昨日在涼州城見了,范大人請的那種,那種請一尊多少錢?」
金驁道:「大人您隨緣給。」
狗頭軍師道:「沈大人跟我們平宣侯兄弟熟嗎?」
沈情說道:「平宣侯那個人,我倒是與他說過話。」
才不是,她根本沒正眼看過平宣侯那個猥瑣老頭。
「實話說,我與平宣侯不是很熟,我與沈相和聖恭侯很熟,當年我是受沈相庇佑,得以從崖州到的京城。」沈情誇張嘆氣,「本以為能做個清閒官,沒想到來了京城,一舉考中頭名,輕輕鬆鬆得了個六品司直後,一天天的卻忙得不停,不是在皇上面前伺候就是到各地來查問案宗,嘶——說來這平宣侯,我每日在宮中走動,怎也不常見他?」
要不是外人在,小喬怕是要忍不住給沈情拍手叫好。
沒想到沈情抹下臉皮吹噓起自己來,無師自通,初入門就到達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金驁:「喔!沈大人是?」
沈情:「京城六品司直。」
金驁轉過頭去問狗頭軍師:「咱村的侯爺是?」
狗頭軍師咬耳朵,小聲道:「爺,咱侯爺是二品,皇上下來就是咱侯爺!」
金驁信了,又放下心來,哈哈大笑。
可見吹得再狠,對沒學問的人而言,全是白搭。
金驁道:「既然如此,大人看著給就是了,不知大人此次來,是想請多少錢的神女像回去?」
小喬適時地扯了下沈情的袖邊,沈情咽下要說出口去探一探行情的價格,哈哈笑道:「那本官就隨緣好了,神女自有安排。」
原話還給你們!
狗頭軍師道:「要說沈大人的品級,跟范大人比起來,還錯點。依我看,您跟著范大人的給就是。」
沈情也哈哈笑,裝作很老成的樣子,苦惱道:「只是這范喜則范大人,門把得嚴,我問了幾次,他還不告訴我,哈哈。」
金驁脾氣急,直接伸出了五根手指頭:「這樣好了,沈大人也誠心請像,五十金,我給你刻個大的,保准幫你把神像放在神女廟的好位置。」
沈情揚眉,掩蓋住她的震驚,咽了咽口水,問道:「這神像,我是想帶回京城去。」
「不成。」金驁和狗頭軍師立馬出聲,急道,「神像只能擺到我們涼州城的神女廟,下了水坐了船,路上要遇到個三長兩短了,就是對神女不敬!」
金驁道:「沈大人放心,神像放在我們涼州城的神女廟,上有神女護佑,不會有事的,在哪不是請呢?」
狗頭軍師也道:「沈大人是擔心那五十金吧?不必憂心,經我們高家村,也就等於進了我們侯府,咱大哥每年給侯爺報帳呢,侯爺心裡頭都清楚,大人安心就是。」
沈情大開眼界。
好髒的勾當!借神女像買官賣官,妙啊!
怪不得平宣侯多年未倒,恐怕這涼州城有貓膩的多得去!
此時,有個髒兮兮的夥計從矮房裡走出來,遠遠站住,喊道:「掌柜的,都準備好了!」
金驁道:「好了?好!沈大人,請,小民請你吃酒去!」
沈情連忙道:「我一人,吃不了多少,都是糧食,咱不能浪費了,把院中的親友們都叫上,一起來熱鬧熱鬧吧。我剛剛看你那個遠方親戚也在,我朝孝為先,請老人家也過來吃吧。」
金驁想了想,看向狗頭軍師,狗頭軍師點了點碩大的腦袋,金驁一拍大腿:「叫老太太來!」
然後他壓低聲音,粗聲粗氣道:「讓老太太仔細些,大人在,讓她吃完就回,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