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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陽宮還會特派一些宮人擺長桌宴,請幾位京城官員主持,給長壽的老人們敬酒祝賀。

  程啟換了常服,帶女兒出門前,傅瑤叫住他:「他沒有再喝藥,但一直在續買。」

  程啟問:「你想說什麼?」

  傅瑤沒回答,只接著說:「前些日子,十衛長說,發現有平宣侯的人跟著他,不知道什麼意圖。」

  程啟道:「你的意思呢?」

  「平宣侯可能想確定他的身份。」

  程啟又問:「那你覺得,平宣侯如真能確定他的身份,會作何選擇?」

  傅瑤一手握著書,沉吟片刻,回道:「平宣侯他們,現在還顧不上他,我不擔心他會出事,這麼多年了,今年總算能讓他出去走走,也好。只是平宣侯這邊……你要覺得平宣侯是個隱患,那就清掉吧。」

  程啟冷著臉點了點頭:「這個你不用操心,我來就是。」

  「還有……」傅瑤說,「他和沈情走得很近。」

  「他在護那個司直。」程啟說,「阿瑤,那個小姑娘,是他的燈。」

  朔陽侯嘆了口氣,說了句無關的話:「這種日子,什麼時候到頭啊……」

  他們的女兒開口問道:「娘不去看燈嗎?」

  傅瑤輕輕笑了一下,很輕微:「跟你爹去玩。」

  「你娘去不得,她如今不愛湊熱鬧。」程啟抱起女兒,回頭看了眼傅瑤,說道,「十多年沒見你湊熱鬧了,明明之前那麼喜歡往熱鬧地方湊……看來這日子確實要變一變了,不然這般壓抑你到老,我都替你苦。」

  「不要咒我。」傅瑤揮了揮手,無奈又溫和地讓程啟滾了。

  彩衣節其實並沒有什麼好玩的,但沈情今天是玩瘋了。

  因為小喬換了新衣,好看的像天仙下凡。

  當然,這只是在沈情眼裡。

  小喬還是很謹慎的,他換了件顏色不亮的新衣裳,還頂了一件兜帽,遮了一半臉,只露著一張嘴,弧度彎彎,看起來是在笑。

  他走路依舊優雅緩慢,遊人遠遠見了,都會看他一眼,見不到臉,就好奇又失望的與他擦肩,心裡猜測這應該是位私自跑出來遊玩又不願暴露身份的世家子。

  沈情和小喬出來得晚,四方街已經沒幾個人,大傢伙都已聚在昭川,歡聲笑語朦朦朧朧從一座座院落隔開的那頭飄來,顯得四方街更是冷清。

  晚間起了霧,沈情躥得快,再回頭看小喬,只覺得他像從雲上飄下來的,夜霧在腳下隨著步子飄開聚又攏,仙氣裊裊。

  沈情說:「你快些走,還會是這個步態嗎?」

  小喬說:「多快?」

  「很快,像我這樣,幾乎跑起來的。」

  「不懂。」小喬故意搖了搖頭,嘴角揚著,「你跑,我看看。」

  沈情:「那你看著。」

  她像某種小動物,一會兒就跑成了一個黑點,站在前面給小喬招手:「你跑,你跑我看。」

  小喬低聲笑道:「怎麼跟個孩子似的。」

  大人,都應該好好走路,怎麼能跑呢?

  小喬想,跑?不存在的,天塌了我也這樣走。

  不遠處停著的馬車忽然動了,慢悠悠迎面走來。

  小喬停住步子,手撐著斗篷,側身讓開了路。

  馬車極其緩慢的過來,擦肩,錯開,又慢慢前行。

  小喬微微一皺眉,回身看向這輛馬車。

  他有自己的步調,對速度非常敏感,剛剛這輛馬車,走到他身邊時,速度慢了下來。

  小喬撐起斗篷,露出雙眼,目光追隨著這輛馬車。

  車簾挑起了一個邊,探出了半張臉。

  小喬眼神變了,從驚愕到柔和,就在對上那雙眼睛的一瞬間完成轉變,最終只剩含笑遠望。

  車簾垂了下去,這輛車慢慢消失在夜霧中。

  沈情呼哧呼哧又跑了回來,拍了拍小喬,喘息道:「騙我,害我多走了這麼多路。」

  「嗯?」小喬收回目光,笑吟吟道,「沈大人這個年紀,是該多跑跑,要吃糖葫蘆嗎?買給你。」

  沈情捨不得翻小喬白眼,只好朝地上翻了個白眼:「我知道你是在說我稚拙。」

  小喬笑:「我沒有,你最機靈了,給你買就是了,一根哄不好,那就兩根。」

  半個時辰後,沈情嘴裡嚼巴著冰糖葫蘆,一言難盡地看著長桌宴上的隱香樹。

  話說這隱香樹,其實就是民間說的腐椿,花臭葉臭,哪哪都臭,臭不可聞,臭的像人屍。

  原先百姓們聞到腐椿的臭氣,都會捏著鼻子繞道走,現在卻成了香餑餑,得美名隱香樹,每到彩衣節,昭陽宮的宮人都會擺兩盆平宣侯精心挑選上供的,修剪好,放在長桌宴上,供大家品賞。

  要問這腐椿如何搖身一變,成了金貴的隱香樹,這就要說起聖太后與先帝大婚前游昭川那天。先帝游昭川是一時興起,下頭是猝不及防,以至於先帝和聖太后攜手站船頭,正要吟詩作對,卻聞到了陣陣臭味,扭臉一看,對岸一戶人家院前,有幾棵腐椿。

  宮人們見先帝龍顏不悅,立刻命人去砍了腐椿,卻被聖太后制止。

  「哪裡,這不是臭,只是香的不刻意。若因它不願噴香引人讚賞而砍了它,這是對天的不敬。」聖太后說,「隱香樹,也是神聖的,這戶人家能容下不一樣的香味,一定是大善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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