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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村是朔州離京城最近的燃火點,因靠山,春日天燥,為了安全,每年聖娘娘節,都會派官員去元村提前做防範。

  「安國侯辛苦。」

  「哪裡,應該的。」白宗羽又恢復了笑容。

  這晚,安國侯留沈情吃飯,縣衙送上了臨昭最好的酒,白宗羽握著酒杯,輕輕晃動杯中酒,怔了片刻,笑問:「沈司直喝酒嗎?」

  「能喝一些。」沈情道,「酒量還不錯。安國侯呢?」

  「也還好。」白宗羽說完,忽然笑出了聲。

  沈情嚇了一跳:「……安國侯看起來很開心。」

  白宗羽擺擺手,飲盡杯中酒,才道:「我只是想到,那么小的孩子,如今卻能坐在我身旁同我喝酒談天,覺得好笑……歲月似川,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

  「誒?當年先帝巡災,安國侯也在?」

  「我與我夫人作為雲州官員,隨駕侍候,昭懿太子救你時,我恰在場,太子在車輦上,坐得高也就看得遠,一路走來,他看到的都是荒川水天,偶爾見到人,也是在河中央,掙扎不了多久就被水吞沒……唯有你,你被岸邊傾倒的樹攔住,他看到了你,從車輦上跳下,不顧秋利的阻攔,抓住了你的小辮兒。」

  沈情似是感覺到了疼,摸了下腦袋。

  白宗羽眼中帶笑:「結結實實把先帝嚇到了,昭懿太子當時才八歲,水流湍急,他拽住你,差點被卷下水,我們都上前去,合力才將你倆拉回來。他聽秋利說你是活的,特別高興,不管去哪都帶著你,一日要問上好幾次,醒了嗎?她醒了嗎……」

  沈情眼淚擠到了眼眶邊緣,她仰頭喝酒,悄悄擦去。

  「要帶你回京時,你哭著說要等父母兄姐,昭懿太子就與先帝說,皇宮如籠,她不願跟我回去,我也不願她因我被金籠困住……昭懿太子是個通透人。」

  沈情輕輕嘆:「可惜。」

  「可惜?」白宗羽笑了起來,用一種沈情不明白的語氣,淡淡道,「不可惜,皇宮似籠,現在的他,掙脫金籠束縛也好,不是正如他願?」

  沈情:「可他……他不在,我這恩情如何報給他?我……」

  「如何不能?」白宗羽帶著謎一般的笑,輕聲說,「你現在就在報恩,程啟也知道。」

  沈情心中一緊,看向白宗羽。

  她總覺得,白宗羽話裡有話。

  想了想,沈情謹慎地換了話題。

  「剛剛聽安國侯聊起往事,提到了京兆尹秋利。」沈情問道,「不知安國侯可否與下官講講秋大人?我在京城聽說他有個外室……」

  「何人與你多嘴?」白宗羽挑眉,「秋利養外室?真如此,他恐怕要碰死在他夫人的墓碑前。京中成百上千的官員,卻再沒有秋利那般痴心之人。」

  沈情訕訕笑道:「我是聽秋池提起家兄,又對柳夫人叫嫂子……覺得奇怪。」

  白宗羽道:「我知道你說的是誰,小西街的那個宅子裡的孤兒寡母,不是秋利的外室,是他救命恩人。」

  「啊……」

  「水災那年,昭懿太子救了你之後,走到武湖上游,又見水中有人求救,離岸不遠,先帝看不下去,讓秋利去救,哪知他下去後,一起被水捲走。」白宗羽道,「我們都以為他沒救了,哪知那晚歇在彭縣,看到了秋利躺在沙洲上,救他的是路過的母子。後來崖州起了瘟疫,秋利就把那對母子接回了京,以姐弟相稱,還讓秋池叫那位夫人姑母,稱她兒子兄長。」

  沈情震驚不已:「原來如此,這倒是……對不住秋大人。」

  「無妨。」白宗羽道,「雖以姐弟相稱,可閒人總以為孤男寡女住一起,不管稱呼什麼都是有私情的,秋利那人悶得很,遇到誤會也不解釋。所以我才說……」

  白宗羽笑:「秋府的人是好人,包括那對母子,今日跟你來的那位柳夫人……我聽秋利說過,她之前是樂坊的歌姬……那等出身,能與秋府結親,也算有福了,秋府的父子倆定不會薄待這一家。」

  「歌姬?這我倒是不知。」

  「……提起這個。」白宗羽笑問,「我還沒問,為何秋利的兒媳,會跟著你來臨昭?」

  「她委託我找她夫君。」

  白宗羽:「哦?沈司直除了審案子,還能幫人找走丟的人?」

  沈情嚇得不敢出聲。

  白宗羽哈哈笑了起來:「為什麼不說話了?是怕我讓你替我找夫人嗎?」

  沈情低聲道:「不敢。」

  白宗羽忽然沉聲,語氣陰鬱道:「我的夫人,我自己會找。我早應該自己去找……不漏查一家一戶……早該如此……」

  「安國侯?」

  「無事。」白宗羽起身,回頭看著沈情,又是那副慈父笑,「唉,沈大人跟我女兒一般年紀,可比她有出息多了。」

  「哪裡……都是天子臣,都應為君盡心。」

  「她要是什麼時候不讓我操心……」白宗羽道,「我就不是今日這般束手束腳,思前想後了。」

  他說完,微微頷首:「夜裡風大,我先回了。」

  「我送送安國侯。」

  「留步,再會。」

  沈情暗暗琢磨著他的話,總覺得句句不簡單,可現在卻琢磨不出什麼花來。

  不過,小喬看人還是挺準的。

  這個安國侯與其他幾位新侯不同,言語之間,重情重義,倒是個官場清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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