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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甲額上沁了層汗珠,卻好聲好氣微微一禮:「大人請問。」

  「三月初五戌時,你在何處?」

  「三月初五那晚,我與於護院在薛府巡院。」

  「好。」沈情點頭,背過身去,笑了一笑,又問,「亥時呢?」

  「……」李甲停了一停,說道,「與於護院巡院。」

  「子時呢?」

  「大人,草民那夜一直在巡院。」

  「丑時呢?」

  「草民不知大人何意,草民說了,草民那晚一直都在薛府巡院,從未出過薛府,於護院可為草民作證。」

  「你是何時回薛家的?」

  「草民寅時二刻回的……前院。」

  「路上可有遇到誰?」

  李甲怔住,目光垂落,額上一滴汗珠滑下,他咽了口唾沫,喉頭動了幾動。

  沈情打了個錯指,清脆的一聲響,令李甲猛地一下,回過神來。

  沈情轉過身,笑吟吟看著他:「從後院到前院,這麼點路,我問你有沒有遇見誰,至於你想這麼久?」

  李甲看著沈情,目光幾變,表情也無法維持平靜。

  沈情並不打算放過他:「你亥時出了西廂房,往哪去了?」

  李甲瞪大了眼,像見鬼了一樣看向沈情。

  「丑時三刻,你又在哪?」

  李甲:「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給你認罪的機會。」沈情道,「李甲,為何殺妻,又為何嫁禍親弟?」

  李甲五雷轟頂,身子晃了一晃,退後半步,站定。

  雖然變了臉色,口中卻道;「草民不知大人在說什麼,錦兒不是……錦兒不是二子他……發瘋砍殺才去的嗎?」

  沈情嘴角勾起。

  「我再問你一遍。」沈情說,「最後一遍。」

  「李甲!你為何殺妻,亂刀偽造現場,又為何嫁禍親弟?!」

  李甲半垂著頭,碎發遮著眼睛,默立不語。

  「你一定在想,我是怎麼知道的吧?」

  沈情微抬下巴,邊踱步,邊道:「本官一夜未眠,終於找出了小林村兇殺案的真兇——你。」

  她停下來,纖細的手指,直直指向李甲。

  李甲慢慢抬頭,布滿血絲的眼看著沈情,眼神恐怖。

  整個審堂一片寂靜。

  之前聽沈情的意思,趙寺正以為她今天只是審問李甲,畢竟她手中並無證據證明李甲是真兇,可現在,沈情所言所語,卻像是已經掌握了李甲是殺妻兇手的證據。

  「我兩次給你機會,讓你認罪伏法,不料你卻矢口否認,滿口謊言,推脫罪行。」沈情走至主位,一掌拍在桌上,厲聲道,「青天在上,報應不偏!你既不說,那本官就說給你聽!評事,主薄,記下!」

  沈情目光如刀,狠狠盯住李甲,說道:「三月初五戌時二刻,薛家後院西廂門開,你穿著李復常穿的舊衣和舊鞋,與薛芳私會,之後趁她熟睡,由後院西側越牆而出,沿昭川西碼頭,趁夜潛入小林村,繞過村頭,由北,經北坡紅土田,越牆翻入家中西屋,順手拿了家中菜刀,推開屋門,朝臥於床上的妻子下手,你妻子聽到門響,看到人影,以為是李復夜半嚇人,坐起身來,罵了兩聲畜生之後,被你兩刀斃命。」

  沈情道:「你年輕時曾在成遠鏢局拜師習武,後因資質差底子薄,無法成為鏢師,這才到了薛家做了護院。」

  「兩刀斃命,刀口光滑果決,下刀迅速精準,刀刀要害……」沈情眯起眼,「仵作已經告訴過我,撇開那些覆蓋在要害上的凌亂刀口,這兩處致命傷,非一般人能做到。李甲,刀傷,可是能告訴我們許多事情。」

  「你一早就打算好嫁禍弟弟李復,殺了妻子後,又故意做出亂刀砍人狀,在她身上胡亂砍下三十幾刀,之後蒙上被子,把刀擱在腳邊地上,拿起首飾匣,推開屋門,學著你妻子,喚李復來掃地。」

  「李復來了之後,被你砸昏,你把首飾匣放在地上,點了燈,脫去染血外衫和鞋,給李復換上,自己披上他的衣衫,換好鞋,把刀塞進他手中,吹滅了燈,從西屋窗口翻牆而走,沿來時路,到昭川碼頭,將外衣脫去,包上石頭,沉入水中。你洗了手,趁夜回到薛家,踩著外牆磚縫,從西側翻入薛家,待到天色微亮,你看到衣袖上沾了血,便脫去衣裳查看了一番,穿過中院,到井邊打了水,洗臉洗手。這之後,你披上衣服,挽起沾血的衣袖,回到前院偏房休息。」

  「小林村的人來時,你跟隨他們回去,看到死者在地上躺著,抱起她痛哭做戲,之後將她放在床上,這樣一來,你的衣服上也沾上了血,就再也不用怕被人發現,衣袖上的那處血跡。刑部把李復當做殺人兇手押送入獄後,你才放下心來,換了衣服,也換了鞋。」

  李甲癱坐在地,臉上表情極度震驚,如同見了青面獠牙鬼判官,面色慘白,冷汗直冒。

  「不……你、你怎麼知道?!」他瞪大了眼睛,布滿血絲的眼高高凸起,聲音嘶啞道,「不可能……你是怎麼知道的!!」

  他說出這句話時,後悔已經晚了,周身的血如被冰封,整個身體,連同表情全都僵硬了。

  沈情變了神色,雙手背後,哼笑了一聲。

  身邊的衛兵從震驚中回過神,迅速上前,將李甲按住。

  李甲喉嚨低吼,發出含糊的啊啊聲,他依然瞪著眼,半張著嘴,指向沈情:「你為何知道!!你看見了?你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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