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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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覃警官也差點嘔死。

  段民貴是在看守所里撞牆死的,屬於畏罪自盡,跟他人無關,可現在這種局勢,君明遠前腳說要向陷害他夫人的幕後黑手宣戰,後腳關鍵證人就死了,還是非正常死亡,別人會怎麼想?

  覃警官用腳趾頭都能猜到,不外乎是說他接受了君少多少好處,所以暗中弄死了證人,這樣死無對證,楊梅自然就能脫罪了。

  可天地良心,他覃壽是那種沒有原則的人嗎??

  覃警官沒辦法,為了平息這種輿論,只好抓緊了時間破案。段民貴死了,他得去通知其家屬,正好也走訪走訪,希望能從段民貴的家人那裡找到些有用的線索。

  段民貴住在市郊的一個村莊裡,因為臨近帝都的關係,村人的生活並不艱難,大都蓋了兩層或三層樓房,段民貴的土坯老房夾在這些紅磚黑瓦中,顯得尤為破敗。

  穿著灰色舊夾襖的瘦削老頭坐在老房門口的竹椅上曬太陽,竹椅的把手旁,斜斜地靠著一根木頭拐杖。

  覃警官帶著兩名下屬走過去問:「請問這是段民貴的家嗎?」

  老頭忙起身,睜著白翳蒙著的眼睛努力地分辨眼前的來人:「是,我是他爹,你們是...」

  「你的眼睛...看不見?」覃警官有些詫異。

  他們三人都穿著制服,就是幾歲孩子見了都能立馬猜到他們的身份,這老頭卻不知。

  老頭被歲月侵蝕成一道道溝壑的臉露出了悽苦的笑容,道:「嗨,白內障,治晚了。」

  覃警官瞭然,心裡不由有些唏噓。

  兒子死了,爹又是個瞎眼老頭,看這房子,估計也沒幾個錢。哎,怪不得段民貴會鋌而走險呢,這都是窮鬧的呀。

  覃警官將老頭扶著坐下,躊躇了片刻才開口道:「段老哥,我們是警察,今天來,是有個消息要告訴你,你可得撐住了。」

  老頭樹皮一樣的手不自覺地抓緊了椅子的把手,「警官,你說吧。」

  覃警官道:「你兒子段民貴,今天一早,死了。」

  老頭的手一抖。

  「死了?」他的眼珠子在乾涸的眼眶裡不停地轉動著,努力地睜了又睜,似乎想看清眼前這胡說八道的人是誰,嘴角的笑容帶著強裝的自豪,「不可能,民貴說了,公司派他出差咧,老闆信任他,要提拔他咧。」

  覃警官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安慰這個可憐的老人,只得嘆了口氣道:「段老哥,你要節哀呀。」

  老頭的嘴唇無助地顫抖著,深陷的眼眶慢慢地變紅,終於嗚咽起來,那哭聲像是苟延殘喘的風箱,刺耳又淒涼。

  覃警官從兜里掏出兩張面巾紙塞到老頭手裡,老頭拿起來隨手在臉上抹了一把,邊哭邊罵道:

  「死孩子,你咋能死你爹前頭咧,你讓爹咋活呀...嗚嗚...要死你也死家裡頭啊,讓你爹能見你最後一面啊...嗚嗚...你這個不孝的兔崽子啊...」

  覃警官等人也有些不好受。

  白髮人送黑髮人,世上沒有什麼比這更慘的了。

  老頭哭了半天,終於哭累了,這會兒才想起來問兒子的死因,「民貴他,到底是因為啥死的?」

  覃警官便將事情的前因後果都告訴了他,包括段民貴偷偷將貨物換成了槍枝,還有指認楊梅的事,一五一十,沒有任何隱瞞。

  「不可能!」老頭聽完後激動得整個人都在打擺子,「我兒子我了解,他不是這種人!他絕不會為了錢去犯法!」

  「老哥,我知道你不信,在父母眼裡,自家孩子都是好孩子。但是我們有證據,監控都錄下來了,你兒子也認了罪,他承認,就是為了那五萬塊錢才做的這事。」

  「放屁!」老頭怒了,他顫巍巍地指著身後自家的老房子,「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家窮,所以民貴為了錢去干犯法的勾當就是理所當然的?呸!我告訴你們,我們家民貴不缺錢!他要是想要,早就成千萬富翁了!」

  覃警官愣了一下,忙問:「這話怎麼講?」

  老頭想起自家兒子,忍不住又捶胸頓足地哭起來:「都是我沒用,是我拖累了民貴呀...你們不知道,我前妻,也就是民貴的親媽,她不是普通人,她是天虹電視的老闆,身家幾千萬哪!

  當年,我前妻嫌棄我年紀大,還沒本事,扔下我們爺倆就跑了,一個人去了南方創業。後來,她發了家,又成了家,但是一直沒要上孩子,就想著讓民貴跟著她去那邊享福。可民貴死活不樂意,他說,他不喜歡大城市的生活,怕不習慣...可是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他都是為了我這個老不死的啊!他怕我一個人孤單,怕他走了沒人照顧我,他......」

  老頭老淚縱橫,再也說不下去。

  覃警官和兩名下屬互視了一眼,這個案子真是越來越蹊蹺了。

  按照段父所說,段民貴要真是貪錢,就憑他是他母親唯一的孩子,不說幾千萬幾百萬的,幾萬塊肯定不在話下,他會被楊梅用區區五萬塊收買?不合理。

  覃警官忙問道:「段老哥,可能是你兒子有什麼苦衷也說不定,我們警方現在正查這個案子,你看,能不能仔細想想,最近你兒子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或者,有沒有可疑的人來找過他?」

  老頭柱起拐杖顫巍巍地在家門口來回踱了幾趟,嘴裡嘀嘀咕咕的念念有詞,覃警官也不催他,就在一旁等著。

  忽然,老頭停了下來,叫道:「我想起來了!」

  覃警官精神一震。

  老頭回憶道:「大概在半個多月前,那些天老下雨,民貴感冒了,咳嗽得厲害,好幾天也沒見好,我不放心,就勸他去醫院看看,民貴就去了。那天他回來後,我問他醫生咋說的,他說沒事兒,普通感冒,吃幾粒藥就能好。」

  覃警官點了點頭,問:「然後呢?」

  老頭絮絮叨叨的這些瑣事,聽起來跟案子完全沒什麼關聯,考慮到他剛死了兒子,這會兒正是心神脆弱的時候,覃警官也就耐心地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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