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回歸
「小梅...」君明遠喃喃喚了一聲，目不轉睛地盯著花田裡那抹倩影，害怕一閉眼，那朝思暮想的人兒就會消失不見。
而身體，早已先于思維做出了決定。
他甩掉了腳上礙事的拖鞋，單手撐在陽台的邊緣，如矯健的雄鷹般一躍而下，穩穩地落到了地面。
赤腳踩在冰涼的地磚上，一股鑽心的冷意從腳底直衝頭頂，君明遠卻好似毫無所覺，拔腳就朝著花田奔去。
離少女還有兩米遠，他猛然頓住了腳步，有些近鄉情怯的緊張。
「小梅？」君明遠小心翼翼地喚道。
少女抬頭看他，圓潤的葡萄眼笑成了一彎月牙，沒有說話，只是朝他伸出了右手。
君明遠也笑了，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肌膚接觸的一剎那，女孩的纖纖細手忽然化作了一片片花瓣飛上了半空，然後是手臂，身體，最後是她的笑臉。
君明遠臉色一變，急切地朝她的方向撲了過去，卻撲了個空。
他抬頭望向天空，月光皎潔，暮色深沉，哪裡還有一絲花瓣的影子。
「小梅！小梅！」君明遠環顧四周，呼喚著。
回答他的，只有呼呼的風聲，和無盡的冷清。
君明遠閉了閉眼，頹然地倒在花田裡，任深重的露水打濕|了他的頭髮，一滴晶瑩悄無聲息地從眼角滑落......
直到東方發白，君明遠才回了房，洗漱後，他打了個電話，「秦醫生，中午有時間嗎？我需要再開點藥。」
秦醫生是龍組最資深的心理醫生，每個季度都會對隊員們進行心理評估，為他們紓解因為壓力造成的抑鬱、焦慮或是恐懼，與君明遠的私交也不錯。
「你是說，兩粒安眠藥都起不了作用？」中午十二點，秦醫生在龍組駐地的辦公室里見到了君明遠。
君明遠點了點頭，猶豫了片刻，說：「不止如此，還出現了幻覺。」
身為華夏的陸軍參謀長，出現幻覺可不是小事，不僅可能面臨突發的危險，甚至會在指揮上做出一些錯誤的決定，到那時，事態可就嚴重了。
秦醫生的眉頭皺成了川字型，「君少，你現在的情況很不好，有越來越嚴重的趨勢。安眠藥不能長期吃，更不能大量吃，它會影響你的神經和思維，甚至對你的身體造成傷害。」
這個道理，君明遠又何嘗不知，可他大腦的開關已經失靈了，根本沒辦法控制自己。
「有沒有什麼藥物能促進睡眠的？」他問。
秦醫生垂眸想了想，「那我再給你開一種藥，希望對你的睡眠有幫助，不過這類精神科藥物都有比較大的副作用，能不用最好還是不要用。」
他頓了頓，勸道，「君少，楊小姐離開也有一段不短的時間了，你一向是個堅強有毅力的人，我相信這次一定也能自己調節過來，不管怎麼樣，至少試一試吧。」
君明遠淡淡地笑了笑，「謝謝你，我會的。」
他將秦醫生遞過來的那盒藥揣進了兜里，道了別，轉身走出了辦公室，駕車離開了龍組駐地。
車子剛走沒幾分鐘，一個穿著軍裝的年輕女孩就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敲響了秦醫生的門，「秦醫生，隊長呢，他來過了嗎？」
「紫羽，你來晚了一步，君少剛走。」秦醫生笑道。
紫羽很失望，剛才聽人說看到君明遠的車停在了這，她立馬就過來了，可還是沒見到人。
她有幾個月沒看到隊長了。
楊梅的死，紫羽當然也是知道的，就因為知道，所以本來快要熄滅的心，又死灰復燃了起來。
沒事，她可以等，這麼多年都等過來了，再等幾個月又有什麼關係。遲早有一天，隊長會發現，最適合他的那個人，一直都在原地等著他，無怨無悔！
君明遠對此一無所知，他回了國防大廈，忙碌了一下午，才在景宇浩的強烈抗議下走出了辦公室。
景宇浩說得也對，他得按時吃飯，按時睡覺，讓身體處於健康狀態，這樣才有更多的精力去尋找小梅。
走到大廈門口的廣場上，君明遠拉開了車門，正準備坐進去。
身後忽然傳來了一聲帶著顫音的呼喚：「君明遠！」
君明遠身子一滯，不由苦笑，看來他的症狀是越來越厲害了，大白天的，居然也出現了幻聽。
可該死的，明知道那只是虛幻，他卻捨不得視而不見。
緩緩地轉過身。
幾十米遠的柳樹下，楊梅穿著一身寬鬆的白色長裙，直達腰|際的秀髮隨意地披散在身後，清純美麗的臉龐上，是滿滿的激動和喜悅，那葡萄一般的眼眸里隱約還泛著淚花。
像極了他昨天晚上看到的模樣。
君明遠就這樣痴痴而貪婪地望著她，一眨不眨。他的腳如釘子一般立在了原地，半步不敢動，因為他知道，只要一靠近，他的小姑娘就會瞬間消失不見了。
對面的人兒卻鼓起了腮幫子，掐著腰喊道：「喂，你過來呀！」
君明遠笑了起來，真是可愛，連在他的幻覺里都這麼生氣勃勃。
景宇浩剛從大樓里走出來，就見君明遠站在車旁傻笑，愣了愣，順著君明遠的視線看了過去，頓時眼睛都瞪圓了。
「君少！君少！是、是楊小姐！她在叫你噯！」他激動地推了推君明遠。
君明遠的笑容一僵，猛地握住了景宇浩的肩膀，紅著眼睛問：「你說什麼！你能看見她？！」
景宇浩有些懵，他又沒瞎，那麼大一活人，他能看不見？
正要回答，君明遠卻已經飛快地甩開了他，以百米衝刺的速度朝著對面奔了過去，伸手就將楊梅抱進了懷裡。
沒有消失，沒有消失...
君明遠只覺眼底一陣陣發熱，燙得他忍不住想掉眼淚，喉頭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了，竟半天說不出話來。
失而復得的幸福塞滿了他整個胸腔，這一刻，他只想緊緊地擁著她，再也不放手。
「喂，放手，快放手！」楊梅用力地推了推君明遠，仰起頭，眼眶紅紅的，臉也紅紅的，卻嬌俏地給了他一個白眼，「別抱這麼緊，擠著你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