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活著浪費空氣
「你，過去接！」持槍男人——也就是君明遠一直追捕的豹子，用槍指著其中一名銀行工作人員，示意她去接聽電話。
工作人員嚇得一個哆嗦，顫顫巍巍地上前拿起了話筒放在耳邊。
「餵？」她的聲音顫抖得不像話，幾秒鐘後，抬頭看向豹子，「找找找...您的。.」
豹子大步走上前，接過話筒，對她露出了一個魅惑的笑容，「謝謝。」
工作人員抖得更厲害了，勉強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臉，「不...不用謝。」正抖著身子準備回到牆角，忽然又被叫住了。
「銀行還有多少現金？」他問。
職員艱難地咽了咽口水，答道：「大概還有...有二十萬左右。」銀行提取大額款項都是要提前預約的，通常情況下櫃檯的現金並不多。
二十萬，對於一個三線小城市的小網點來說不算少，可對一個打算跑路的人來說，遠遠不夠。
「去，把錢都給我打包裝起來，放好。」豹子命令道。
錢不多，但聊勝於無。
職員不敢違抗，手軟腳軟地去了。
那邊，豹子已經將話筒放到了耳邊，臉上的表情又恢復了冷厲。
「...什麼，湊不齊？你耍我是吧？500萬而已！...別給老子耍花招，老子說到做到，你們等著收屍吧！」
他轉過身，抬頭冷笑著看向上方的監視器，「別以為老子在開玩笑，老子的耐心可不好！」說完啪一聲掛斷了電話，朝著人質的位置走了過來。
人質們嚇得大氣都不敢出，紛紛縮著腦袋拼命往角落裡擠，像受驚的鵪鶉。
豹子慢慢舉起手中的槍，一個一個地瞄過去。
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掙扎和不忍，只有戲謔和思索，仿佛是屠夫在挑選第一隻被宰的羔羊。被瞄到的人都忍不住渾身發抖，牙齒打顫。
有的時候，最恐怖的並不是死亡，而是等待死亡。
那個穿西裝的高個男人終於忍不住了，一把將旁邊那位頭髮灰白約莫六七十歲的老婆婆推到了自己的前面，諂媚地對豹子笑道：「這位英雄，不如先殺她吧，她年紀也大了，反正也沒幾年好活了，活著也是浪費米飯，您說是不是？」
老婆婆頓時嚇得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高個男人：「......」
他呆了一下，馬上又急切地說道：「暈過去了正好，也省得她醒著還受罪。英雄，趁她沒醒趕快動手吧！」
豹子的桃花眼眯了起來，臉上的表情意味不明，像是在思索高個男人的話。忽然，他嘴角一勾，露出了看好戲的神情。
「我這個人呢，一向民主，這樣吧，給你們一次機會，你們自己投票，得票最多的人嘛...自然就第一個去死。」他居高臨下地睨著腳下這群待宰的羔羊，「兩分鐘後，如果還沒有人選，那，我就閉著眼睛隨便開一槍，看各位的運氣了。」
人質們驚慌失措地互相掃視著。
誰也不想死，別人死總比自己死好，在這個時刻，可沒有好漢主動站出來，慷慨激昂地喊一聲「向我開炮」。
甚至，眼前所有人都是自己的敵人，都在跟自己爭搶活下來的機會。
高個男人首先反應過來，立刻指向了地上已經暈過去的老婆婆：「我選她！」
其他人的臉色都有些掙扎和不忍，片刻後，個別人伸出了手。
楊梅的手穩穩地指向高個男人，目光憎惡又鄙視，「我選你！」
高個男人慌了，跳了起來，「喂，小姑娘，我跟你無冤無仇的，你想害死我不成？！」
「是嗎？」楊梅冷笑，「這位婆婆跟你也素不相識，你不是也想害死她麼？」
說著她面向其他人，義正言辭地道：「各位哥哥姐姐，叔叔阿姨，這個人什麼人品你們也看到了，現在他可以推別人去死，下一次就可能推你們去死。這樣的人渣，活著浪費空氣，死了還浪費土地，他才是最應該去死的那個人！你們說是不是？」
眾人面面相覷，臉上隱隱有被說動的跡象。
高個男人嚇得魂飛魄散，忽然朝楊梅撲了過來，惡狠狠地道：「臭丫頭，敢胡說八道，想要我死？我先讓你死！」
他的雙手像爪子一樣掐住了楊梅的脖子，臉上青筋暴起，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竟是真的要掐死她。
眾人紛紛驚呼，卻沒有人敢站出來制止。
豹子好整以暇地站在那裡，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內鬥，似乎在欣賞一出精彩的好戲。
人性啊，就是這麼自私醜惡，表面上道貌岸然，一旦涉及到自身的安危和利益，別說外人，就是親兒子都可以拋棄，呵。
就在大家都以為那個漂亮的小姑娘會第一個被殺死的時候，楊梅忽然雙手反握住了高個男人的手腕，用力往外一掰，然後膝蓋屈起，重重地撞在他的襠部。
「啊！！」高個男人忍不住慘叫出聲，身子彎曲成九十度，踉蹌著後退幾步，雙手捂著自己的子孫根嗷嗷叫喚。
這一幕看傻了所有人。
豹子笑了笑，低頭擺弄了下手裡的槍——嗤，連個女人都打不過，還活著幹什麼？
高個男人額頭上的冷汗刷地下來了。
不行，時間快到了，他不能死！他明天就是分區經理了，絕不能死！
狠毒的目光死死地盯著楊梅，高個男人強忍著下~身的劇痛，大喊一聲，再次沖了上來。
這次，楊梅沒讓他近身，而是直接抬腳一個側踢，狠狠地擊在高個男子的右肩，幾乎將他的半邊肩胛骨都踢斷了。
高個男人哀嚎一聲，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捂著肩膀，疼得流出了眼淚。
豹子慵懶的身姿突然挺直了。
他眼神犀利地看著楊梅，手中的槍瞄準了她。
「沒想到，居然還是個練家子。」豹子嘖嘖兩聲，走近兩步，將槍抵在了楊梅的太陽穴上。
......
陰沉沉的天終於下起了雨，打在人的臉上，冰涼，刺骨，讓人忍不住打寒顫。
白程宇卻覺得滴在臉上的冷雨，遠不如身旁君明遠釋放的寒意來得冷徹心扉。
他忍不住捂緊了自己的衣服，縮了縮脖子。
「怎麼這麼巧，那個楊家小姑娘也剛好在裡面，還跟豹子對上了。」他皺眉道。
是啊，怎麼這麼巧。
君明遠也很想知道答案，然而他早就讓人撤掉了對楊梅的監視，這會兒也不得而知。
雖然聽不到裡面的人在說什麼，但並不影響他知道內容，龍組訓練的其中一項，就是唇語。
當他在監控中發現那個挺身而出的女孩居然是楊梅時，就陷入了一種矛盾心理，不知道是該為她鼓掌，還是應該責怪她魯莽。
看見豹子將槍對準了楊梅，君明遠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擔憂，還有不可遏止的憤怒。
她此時一定很害怕吧？
那麼乖巧的小姑娘，像是養在溫室里的花，一定嚇壞了。
君明遠沒來由地有些心疼。
他眯著眼盯著視頻中豹子的腦袋，似乎想將它看出一個洞來，倏地轉過身，朝著最前面的警車走過去。
沒有了遮陽傘的庇護，陰冷的雨毫不留情地砸在他的身上，冷峻帥氣的臉在煙雨中更增添了一份朦朧的神秘感，引得警戒線外幾個撐著雨傘不肯離去的女孩一陣臉紅心跳。
君明遠卻毫無察覺似地徑直進了車裡，拿起了無線電。
「紫羽，豹子的外婆現在情況怎麼樣？能不能講電話？」
無線電那頭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隊長放心，有我在，她沒事。可以安排她接電話！」
「好，隨時待命！」
交代完後，君明遠再次回到了電腦前，他的視線有些閃爍地落在監控上，生怕看到的是楊梅倒在血泊中的屍體。
視頻中，那個勇敢的女孩仍然挺直肩膀站在豹子的對面，哪怕腦袋旁有一支隨時可能取走她性命的槍，也依然面不改色，鎮定如初。
大廳里明亮的燈光灑落在她穿著粉色外套的身上，猶如漫天飛雪下的紅梅，無所畏懼。
「再給豹子打個電話，這次我親自跟他通話！」君明遠鬆了一口氣，轉頭對白程宇說道，「讓人按照他的要求去準備500萬現金和一輛車，必要的時候，先把豹子引出來再想辦法抓捕，確保人質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