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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節:明天下的“魏皇帝”

  魏忠賢與客氏兩人,一方面處心積慮地除去宮中一切可能對他們不利的因素,一方面向熹宗進獻自己的養女,冀圖能生得一男半女。然而,熹宗一生三男二女,都早早夭折,魏忠賢與客氏的如意算盤始終沒有撥轉。所以,熹宗的去世,對於客氏的打擊是非常沉重的。信王朱由檢入宮即位後,客氏就再沒有居留宮廷的理由了。九月初三日離宮的那一天,客氏早早地起床。五更時分,身著哀服,入熹宗靈堂,取熹宗幼時的胎髮、痘痂及指甲等物焚化,痛哭而去。兩個多月以後,即天啟七年的十一月十七日,客氏被從私宅中帶出,押解到宮中專門處罰宮女的地方浣衣局,嚴刑審訊。審訊得出的結果令人詫異:當時宮中有8位宮女懷孕,客氏承認這8名宮女都是自己從外面帶進去的婢女,是想學呂不韋的榜樣,覬覦皇位。結合魏忠賢曾在熹宗死前說已有兩名宮女懷孕,宮女懷孕這件事也許真是客氏和魏忠賢精心安排的。如果客氏所說是真的話,那麼客氏自然是罪不容誅,於是在浣衣局被活活笞死。

  天啟元年二月三日,即位不久的熹宗大婚,納祥符縣張國紀女為中宮,並在四月正式冊立,即後來的懿安皇后。張氏名嫣,小字寶珠,性情頗為嚴正。在明代後期混亂的局勢中,張皇后卻始終清醒。例如,在天啟朝,她非常討厭魏忠賢與客氏,對於魏忠賢的野心也深有提防;在崇禎一朝,她受到思宗的尊敬和禮遇,而且對於朝中的大臣如周延儒等人的欺上罔下行為非常厭惡。在百姓的眼中,張皇后有著極好的聲望。因此,當李自成的農民起義軍攻進北京城後,入宮的李岩第一個想到要保護的人便是張後。據說,李岩入宮,令宮女扶張後上座,行九拜之禮,令人護衛。當天晚上,張皇后自縊而死。從這一點來說,皇后張嫣的性情"嚴正",確是事實。明亡之後,有一個自稱張皇后的女子向清朝投降。對此,清代學者朱彝尊曾作了一番辨別,說:"魏忠賢養女任氏,送給熹宗,被立為貴妃。農民軍攻進北京後,流轉民間,詐稱熹宗皇后。被送往官府,光祿寺每月供養。人們所以都說熹宗張皇后失節。沉冤莫雪,故附白之。"從《明史》的記載看,張皇后確實是在大順農民起義軍進城之後自縊而死,年38歲。

  張皇后入宮之時,年15歲,體態頎秀,相貌豐整。入宮之後,她十分厭惡客氏。一次召客氏於宮中,欲繩之以法。此事使客氏和魏忠賢非常害怕,總想藉機報復。於是,魏忠賢指使手下散布謠言,說皇后張嫣是盜犯孫二的女兒,而不是張國紀的女兒;孫二因為犯有死刑,就將女兒託付給生員張國紀,所以,張國紀將這段隱情不據實反映,犯有欺君之罪。順天府丞劉志選彈劾張後的父親張國紀。御史梁夢環也乘機興風作浪。幸好,熹宗惟一理智的地方,似乎就是尚存有一份夫婦之情,不致於因完全沒有證據的流言而懲辦張皇后,而相反是果斷地下旨譴責劉志選,從而使閹黨不敢妄動。從張皇后那邊看,魏忠賢就像是秦代的趙高,是一個陰險的閹宦。有一次,熹宗去見皇后,見桌上一本書,便問:"什麼書呢?"張皇后說:"《趙高傳》。"明代內宮后妃,所必讀之書是明太祖命儒臣編定的《女誡》,其要義即禁止後宮干政,《趙高傳》之類的史書並不是宮中后妃所必讀或應當讀的。張後此舉,自然大有深義,即想以趙高來譬喻魏忠賢來提醒熹宗。熹宗當時的反映是"嘿然",不吭聲。熹宗想是意識到魏忠賢、客氏與張皇后的對立。他不願懲辦魏忠賢和客氏,當然也不希望魏忠賢傷害張皇后。但是,魏忠賢得知此事後,大怒。第二天,熹宗在便殿搜出幾個人帶著兵刃。此事自然非同小可。熹宗本人也大驚,命令將這幾個人交給東廠審訊。於是,司禮監秉筆兼掌東廠太監魏忠賢便藉機誣告張國紀,說張國紀想弒君,然後立信王朱由檢為皇帝。這一陰謀一旦得逞,則張國紀、張皇后、信王朱由檢將無一倖免,而魏忠賢也一舉除掉了所有對手。但是,當魏忠賢把這件事和他的親信王體乾商議的時候,王體乾提醒魏忠賢說:"主上凡事憒(kuì)憒,獨於夫婦、兄弟間不薄,一不慎,吾輩無遺類矣。"魏忠賢聽後也心中暗驚,於是遂將那幾個人處死,殺人滅口,化解了此事。後來,張皇后在信王朱由檢即位一事上,起了很大的作用。熹宗臨死前不久,對張皇后說,魏忠賢告訴我說後宮有二人懷孕了,以後生男就立為皇帝。張皇后表示反對,認為應當早立信王。信王想推辭,皇后自屏風後走出,說:"皇叔義不容辭,且事情緊急,恐怕發生變故。"信王才願意繼承皇位。熹宗對於張皇后,始終愛惜。他臨死之時,將張皇后託付於弟弟信王朱由檢,命曰:"中宮配朕七年,常正言匡諫,獲益頗多。今後年少寡居,良可憐憫,善事中宮。"此後,思宗對張皇后確亦非常敬重。有一次,思宗的皇后周氏對思宗說周延儒人品如何不行,思宗心中不滿後宮議論朝政,問周氏怎麼知道,周氏以張皇后對,思宗遂無言。

  不過,在遍布魏忠賢和客氏爪牙的後宮中,張皇后還是遭到客、魏二人的暗算。天啟三年,張皇后有孕。魏忠賢和客氏密令宮女在為皇后捻腰的時候下重手。一個年方18歲的皇后,哪裡明白這些道理。宮女們按魏、客的吩咐,"捶之過猛,竟損元子"。這一事,後來成為楊漣彈劾魏忠賢的第十條罪狀。其實,作為皇后,雖然寬容待人,而且正直敢言,但是無法糾正宮中的歪風邪氣,不能不說是一種缺憾。清代學者查繼佐在《罪惟錄》中說,張皇后敢於在當時陳《趙高傳》於几案,就說明她的"不慊"的勇氣,然而"即以慊風諸妃,萬不能實諸妃妊(rèn),他日稱皇太后也,惜也。"談遷也說,儘管張皇后謙而不妒,使妃子們都能接觸到皇帝,但是卻不能保全諸妃的生育,以致自己也無法在天啟以後做皇太后,真是可嘆。這樣的批評,應當說是苛求了。在當時的情形下,張皇后能保全自己,已經是她不膽怯的最好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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