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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牧道:“你是緊張失去我,我應該高興。”

  此言一出,薛清秋腳步頓了一下,又很快如常行走:“真是自以為是,沒有你出謀劃策,我薛清秋還不是一樣的威凌天下。”

  薛牧笑道:“那可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有你一定能發展更好?”

  “何必總扯實利……沒有我薛牧,那薛清秋永遠只是一個凶焰滔天的魔頭,沒有人欣賞你的絕世芳華了,多可惜。”

  “嘖……”薛清秋似是有些好笑:“江湖俊傑無數,真是沒幾個有你會說話。難怪小嬋……”

  說到這裡忽然截斷,然後兩人同時陷入沉默。

  過了好半天,薛清秋才淡淡道:“武道突破,講究水到渠成,一切強求都缺了滋味,往往一生不得寸進。”

  薛牧輕易聽懂了這個雙關意思,又還了一個:“那姐姐什麼時候教我雙修?”

  薛清秋終於笑出了聲,橫了他一眼,眼裡有些嫵媚:“我不是已經和你雙修了麼?”

  薛牧愕然:“哪有?”

  “密室之中,肌膚相觸,真氣混融,出於我手,入於你身,交相往返,不分彼此,這不是雙修是什麼?”

  薛牧差點沒栽地上去:“我的姐姐,這叫雙修?”

  薛清秋眼裡閃過促狹的意味:“武道之事,天下幾人能和我辯?自然我說是就是。”

  薛牧哭笑不得:“是是是,真權威。”

  氣氛倒是就此舒服起來,有了點夜間逛街的閒適意味。薛牧抬頭看著天上的星辰,伸展了一下雙手,長長吁了口氣:“你知道嗎?上次陪你見夏侯荻的時候,我還覺得你在身邊是虛幻的,甚至無法確定那是不是真實存在的人,明明兩人並肩,卻覺得我在獨行。”

  薛清秋微微一笑:“今天呢?”

  “今天感覺你在身邊,清香襲人,甚至能感覺到傳來的溫熱。”

  “其實以你的修為,要感知我的話,依然是一場虛幻。”

  “那為什麼……”

  “那時候的你,不過想著怎麼利用這個機會而已,我不是真實的人,只是一個機會。”薛清秋輕聲道:“此刻在你心裡這個人真實了,你的感覺也就真實了。”

  薛牧愣了一陣:“感覺你們的修自身之道像唯物,這話說得卻像唯心。”

  這回輪到薛清秋不解:“什麼是唯物唯心?”

  “嗯……”薛牧想了想,指著街邊牆角一朵小花:“我未看此花時,此花與我同歸於寂;既看此花,則此花顏色一時明白起來。”

  薛清秋細細品味了一陣,輕笑道:“這是嬋兒之境所需要參悟的東西,近於問道,你修點兒半吊子毒功竟然有這種體會,真是奇怪。”

  薛牧奇道:“你不怕我胡說一氣,和你道相左了?”

  “你這句話若是闡發開來,或許是一個體系,但若僅此一句,那多家之道都有類似觀點。”薛清秋失笑道:“其實這句話可以視為爭道的由來,每個人都認為自己看見才是對的,以自己的認知為準,這豈不就是花不在心外。”

  薛牧點點頭,忽然覺得這個挺有趣的,故意道:“可不管人們什麼認知,它總是客觀存在的,不以人們的認知更改。”

  “沒錯。”薛清秋頗為讚許地笑道:“‘道’是恆在的。人們爭來爭去,最後會發現無非只是稱謂不同,又或者是看見的角度不同,又或者是追尋的路徑不同。繼而人們開始追尋本質,想要知道‘它’到底是什麼?若存在不以意識更改,那意識又是什麼存在?‘存在’的本質是什麼?‘虛無’是與‘存在’相對呢,還是說‘虛無’本就屬於一種‘存在’?你知道麼?”

  薛牧瞠目結舌,他知道個毛,這已經是哲學了好不好?學的馬哲毛概早還給老師了,拿什麼來知道?更何況這世界毫不科學,很多知識是不能瞎套的,就比如夤夜光環是什麼情況,就算是堅定的唯物論者也未必能解釋。

  “你不知道,可你想知道,怎麼做呢?修煉,練到看穿每一粒塵埃,練到翱翔於九天之上,練到手握日月星辰,你就知道了。”薛清秋笑了笑,緩緩道:“此即問道。”

  也就是說,並非她們的武道是哲學,她們的武只是問道的途徑。

  入道便是觸摸,洞虛便是看破,合道便是掌握。

  薛牧真心不敢小看這世界的人了,尤其是薛清秋這種站在世界之巔的人。有些見識不及你,有些見識能碾你出翔,就算穿到現代都可能是開一派哲學理論的大師,可不是光光能打這麼簡單。

  而且她這心胸眼界確實開闊得很,薛牧也是很佩服的:“我以為一道宗主本該是很執著的那種,不料其實很開明,並不警惕我有其他思維的跡象……這便是宗師氣度麼?”

  “我跟你說過,洞者,察也。”薛清秋悠然道:“莫說百家爭道,各不相同,你既已洞察,自然會發現盲目排斥無益於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互相印證更有所得,或許殊途同歸,亦未可知。爭道爭道,你以為爭的真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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