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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我不願像夢嵐一樣給你慢慢磨墨,紅袖添香。”岳小嬋慢慢取下玉蕭,低聲道:“我有別的要給你,我們一起開始。”

  薛牧點點頭,上前執筆。

  這會兒他心中紛亂已極,真的沒辦法再玩原創了,倒是有一個故事半數吻合了岳小嬋的要求,改頭換面一番就能使用。

  故事說的是一位從異國他鄉而來的薛先生,寄居在一位女房東家裡,卻不合對寡居的女房東年僅十三歲的女兒嬋兒心生愛慕。可惜嬋兒太小了,時所不容。為了接近這位少女,薛先生娶了女房東為妻。

  沒錯,改編自著名的《洛麗塔》,如今該叫《洛小嬋》。

  岳小嬋偏著腦袋看著,“哈”地一聲笑了出來:“這故事要是被師父看見了,你這輩子也別想得到她了。”

  薛牧嘆了口氣道:“定製文……”

  岳小嬋點點頭:“說得是,這是假的,不過我想看而已。”

  這個故事很長,薛牧寫得也很慢。岳小嬋沒有繼續看下去,靠在柳樹下,掂起玉蕭送至唇邊。

  一縷幽幽蕭音縈繞江邊,江水奔流,聲浪滔天,卻始終遮掩不住這一縷蕭聲,悠悠蕩蕩,清晰迴響,那江水聲浪反倒像是正在為她伴奏,如同交響殿堂。

  蕭聲的曲調是薛牧從來沒有聽過的,但他敢保證,這是有生以來聽過最好聽的蕭聲,如泣如訴,如怨如慕,一縷幽思盈盈環繞,鑽在耳朵里,鑽進他心底。一番惆悵在心中悄無聲息地滋長,便如那時的夤夜入心,傷懷無助,淒涼婉轉。

  沒有媚功侵襲,純屬曲入人心,喚起愁腸,不是任何道具任何功法所能抵擋。

  “你要聽這個,本姑娘才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還巴巴的來聽樂伎唱曲,真是腦子長草。”那時候岳小嬋的調笑猶在耳邊,薛牧覺得自己真的是腦子長草,只看色相,只看見她的嬌俏她的妖媚,卻從來沒有關注過,人家還會些什麼、愛些什麼、恨些什麼。

  然後堅決地割開距離,她想離開,他也想讓她離開。

  看著自己寫出來的那虛假的故事,抄襲品,定製品,毫無誠意,醜陋難言。薛牧終於再也寫不下去,一怒擲筆,斷為兩截。

  岳小嬋偏頭看著他怒而擲筆的模樣,似乎是有點驚訝,卻又很快閃過笑意。

  玉蕭輕點絳唇,纖指漫拂孔眼,簫聲依舊,悠悠飄揚,繼而越來越大聲,越來越響,很快群山迴蕩,長久不衰,無盡的惆悵引出天地同聲,把江水激流之聲盡數埋葬。

  漫天蕭音里,岳小嬋化為虛影,掠過薛牧身前,將半篇《洛小嬋》收入囊中,轉身飄然入江。赤足踏浪,一路遠行,江風中送來她的歌聲:

  “鎖同心,賒得春光夢一場。柳下人一雙,送得短亭長。”

  “自此後,月霽風光各一方。如君願,莫思量,長相忘。”

  沒有華美詞章,沒有矯揉粉飾,淺白的歌聲道盡惆悵,薛牧極目遠眺,那一道纖影踏浪而去,很快芳蹤渺渺,再也看不見分毫,唯有江水悠悠,無語東流。

  他不自覺地捂著胸口,感覺有什麼要裂開一樣,呼吸都開始不暢。

  有香風拂過,一隻玉指點在他的前額,薛牧深吸一口氣,煩悶的感覺慢慢消失,呼吸也漸漸恢復正常。他倚著欄杆,劇烈地喘著氣,渾身就像剛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滿頭大汗。

  薛清秋安靜地站在他身邊,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嬋兒沒施術,不過自然流露,你便氣血紊亂。我知你有破妄清心之能,可她一片悵然絕無虛妄。你心既有情,如何抵禦?”

  薛牧喘著氣:“我……”

  薛清秋伸出食指,豎在他的唇上:“跟我回去練功,你太弱了。”

  ……

  慕劍璃一路行走在京城大道上。

  她的目的地是一棟大宅,走到門口,兩個守衛臉上都露出明顯的崇慕之色:“原來是慕姑娘到了,快快請進。”

  慕劍璃對兩人微微頷首,緩步而入。

  院子裡已經來了不少人,各色宗門服飾都有,中央擺著幾副擔架,蓋著白布。

  有人在高喊:“星月宗妖女肆無忌憚,公然殺我們八宗子弟,連東風師叔都死於妖女無恥偷襲,這筆帳我們一定要算!”

  又有人陰陽怪氣:“這是京師,朝廷律法並不保護入室行兇者,死了也白死。”

  有人怒道:“你們七玄谷是想置身事外了?別忘了你們的七玄彩衣同樣也被她們妓女穿著玩!”

  那人回道:“現在星月宗已經不用這些衣飾了,我倒是聽說合歡宗的人開始在用,你們是覺得阻止合歡宗妖行重要,還是去和薛清秋血戰要緊?”

  就在這一片嘈雜聲中,慕劍璃步入院子。

  隨著慕劍璃出現,嘈雜的環境瞬間安靜了許多。每個人看著慕劍璃的眼裡都是很複雜的情緒,有些人是傾慕之色,有些人是妒忌,有些人是佩服,不一而足。

  慕劍璃站在白布邊上默然半晌,又對著主位上的幾個前輩人物行了一禮:“劍璃見過莫谷主、元鍾大師、苗師伯……”

  主位的竟是正道八大宗門的七玄穀穀主莫雪心,也是一位風姿優美的少婦。

  次位的是正道八大宗門之一無咎寺的元鍾大師,號“千手文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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