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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年三月間,接奉局本部電令,略謂:「查兄區助理書記劉原深同志,系臨灃優秀生,

  在滬工作三年來,表現優異。茲特經本局保送中央軍校高等教育班受訓,俾予深造。文到希

  即轉飭該員務於六月底前,徑赴成都軍校校本部報到,幸勿遲延,並將啟程日期報備為要。」

  原深兄真能到成都軍校高教班受訓嗎?由於我的一項措置,致使原深兄受盡委屈,也誤

  了他的錦繡前程。

  此事經過曲折,且風波迭起,茲商得原深兄同意,請他自己執筆,想必更為真切。

  以下這一段,由原深兄用第一人稱,以平實的筆觸,細說他這一段不平凡的歷程──

  這一年,我剛剛二十四歲出頭,正在「上海區」主管行動業務,工作吃重而且繁忙。照

  例這類電文須是先經我手簽擬處理意見,送請區書記齊慶斌先生加簽,然後轉呈區長核示。

  由於這通電文內容是關乎我自己本身的問題,未便擅作主張,表示可否,所以就將原件送請

  齊先生去處理了。

  兩日後,區長陳恭澍先生與我單獨談話。他首先說:「恭喜你!局本部那通電報我已經

  看到了。這次徵召你到高教班受訓,是一個大好的消息,關係著你未來的事業前途。我自然

  贊同也應該鼓勵你去……」他燃起一支香菸,沉吟片刻,接著說:「不過,目前你在這裡的

  工作繁重,而且業務熟悉,辦事順手,對外勤各單位的聯絡與指導工作也做得相當切實正確。

  如果你一旦走了,我真想不出有什麼適當的人選來接手。你知道,那樣,勢必要出現一段青

  黃不接的空白。在我們『上海區』的任務日見艱巨,敵偽氣焰日趨披猖的今天,事實上不容

  許我們有絲毫的鬆懈和脫節。因此,我想──為了當前工作上的需要,你能不能考慮放棄不

  去?繼續留下來好了。當然啦,這是局本部的人事命令,對你個人來說,也是一次難得的機

  會,我不想過份的勉強你;倒不是我自私,為了配合現實工作的需要,我不得不徵詢你意見,

  至於去與不去,還得由你自己做決定。」

  我明白,陳先生的話,懇切而委婉,所說也都是實情。這去留的問題,事在兩難,一時

  之間,倒教我有些委決不下。

  我是民國二十七年十一月十二日長沙大火的當晚,在寶南街岳雲中學,奉戴先生召見,

  並作了長約半小時的個別談話,當面指派由我負責領隊,帶同十七位同學到上海參加工作的。

  其時,前任「上海區」長周道三(偉龍)先生,因不慎失事,已經離職他去,所遺職務由副

  區長兼行動總隊長趙理君先生暫代,後來終由王天木先生來接任。計算時間,王先生是由天

  津來,我和同學們則一路經由金華、溫州渡海來,差不多是同時抵達上海。我們同學十七個

  人分住公共租界及法租界好幾家旅館,候了十多天,纔與當時的區書記鄭修元先生取得聯絡。

  接觸的結果,我被留下來在「上海區」擔任情報編審工作,其實那時候我毫無工作經驗,無

  非是跟著前輩同志們學習而已。另外,則有唐與元、張學禮、張毓檀、吳菊生(現在台)、

  楊繼志、張維賢等六人,也分別派任內外勤不等。最令人惋惜和痛心的,是其餘狄璽庭、李

  玉順、劉士愚、丁履敬等十位同學都被分發到「忠義救國軍」去服役。不料他們一行人,因

  為出發路線與地形不熟,又不諳上海方言,可能穿著打扮,身份掩護也做得不夠妥善,纔一

  渡過黃浦江,踏上浦東地面,便被日本兵與偽和平軍所誘捕,內中除了丁履敬見機,僥倖逃

  脫外,其餘九人竟同時慘遭殺害。這些位同學都是大好的愛國知識青年,他們一腔熱血,獻

  身革命,在後方接受了嚴格的訓練,竟然一天工作都還沒做,就平白犧牲了生命,做了前驅

  的「無名英雄」,正是「出師未捷身先死」,他們的死毫無代價,真是死不瞑目!每想起他們

  的聲音笑貌,一個個如在眼前,便不禁心痛如割,哀悼無已!

  比較地說,我總算是一個幸運者。在「上海區」工作不到半年,自己的本位工作漸漸「上

  路」,眼看敵偽與租界當局對我們的壓力越來越大,而我們的組織本身也似乎有些老化,許

  多地方都有欠健全,缺乏了一股新銳的朝氣和旺盛的企圖心。為了整頓組織並顧慮安全起見,

  大家無不小心翼翼,有臨深履薄之感。所以這一階段,「上海區」的工作,可以說毫無開展。

  萬萬想不到,就在這年(民二十八)的七月某日,「上海區」內部領導階層突然發生巨大變

  故,真如晴天霹靂一般,令人手足無措。無疑這是一個非常嚴重的打擊,直接威脅了「上海

  區」的存在。所幸這次事變擾攘了許久,也由於同志們趨避得宜,終於平息。隨後在是年八

  月陳恭澍先生來接長「上海區」。局面終慢慢穩定下來。他收拾殘局,重整旗鼓,不久,「上

  海區」的工作便提升到另一個新的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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