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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西,活下去,好好活著。

  ——你會平安百歲的,只是沒有我而已。

  不……阿虞,不能這樣,為什麼你不會陪我了?

  夢裡枕著柔軟,一隻手似乎在撫著他的側臉,裴子西努力想要睜開眼,眼睫顫動得厲害,最後被耳邊一句萬分柔和的「睡吧」給拽入更深更沉的夢。

  再次睜眼時裴子西是被小孩子的啼哭聲給驚醒的,愣愣地望著虛空。

  「王爺看著好多了。」

  那隻探額頭的手離開,裴子西這才隨著聲音看過去,卻見床頭站著一個宮女,端著一碗藥。

  但是她並沒有急著讓裴子西喝藥,而是退開了些,另有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到近前來,笑意吟吟:「王爺病了多日,孩子倒是生氣能祛除病氣,王爺可要看看孩子?」

  說著已經把懷裡的孩子送到了裴子西眼前,他看了一眼,確定正是裴燁。

  「他……」

  乳母似乎知道他想問什麼,便先開口答了:「是皇上前兩日剛尋回來的,特意讓奴婢抱來給王爺看看,王爺不用擔心,孩子現在好的很,沒什麼差錯。」

  一時間裴子西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這樣新鮮稚嫩的生命,讓人一看就能破開深靄寒冰,他的哭聲笑聲就是最好聽的聲音,把他放在自己身邊,裴子西莫名覺得心裡什麼東西忽然就鬆動了……尤其是一想到這個孩子,是自己的。

  即便是他從前多有牴觸,但現在病中心境不同,他陪著自己竟然倍感親切。

  「王爺要仔細瞧瞧嗎?」見裴子西一直看著孩子,乳母便把他小心地放到枕邊睡在裴子西身邊。

  孩子也已經沒有再哭了,也不亂動亂爬,十分聽話的躺著,睜著那一雙烏黑純質的眼看著裴子西。

  裴子西也回視他,兩雙眼睛你看我我看你,半晌裴燁張口嫩生嫩氣地喊了一聲:「父皇。」

  分別這麼久,他竟然還記得他。

  他從前很少見裴子西,同他很生分,但是偶爾也會這樣喊他。

  裴燁第一次這樣叫他的時候還是陳末年引導的,當時並無感觸,如今這樣一喊,也不知道怎麼的就觸到了裴子西心裡的那根弦,眼淚一下就忍不住了。

  第19章 遠貶邑安

  裴子西哭得很傷心,這麼久鬱結在心裡的東西都隨著眼淚一起帶走,還是不夠,他還是想哭,伸手抱著小小軟軟的裴燁哭個不停,比孩子還愛哭。

  他好像忽然明白了裴虞為什麼把他送到自己面前,還有他的阿虞,夢裡對他說的所有他都還記得,活下去。

  他卻哭得越加厲害了,但又不肯出聲。

  旁人看他哭成這樣,紛紛沉默地站著,也沒有人去糾正提醒「父皇」二字如今已經不適合他了。

  哭累了,就該睡了,然後醒來就要乖乖喝藥好好養病。

  至於阿虞……阿虞已經不想見他了。

  他的身體好些了,殿裡的人也不再刻意閉他耳目了,他聽說陳末年至今也並未被抓獲,找回來的只有裴燁,聽說皇上追封了季蘊尊號,賜下大禮將他屍首運回長京厚葬了。

  裴子西住的地方一直都靜靜悄悄的,他也不能外出,若非偶有這些消息傳入,簡直就要像是與世隔絕了一樣。

  日子過得死寂,無波,好像一眼就能望到盡頭,疑心要一輩子困在這暗無天日的皇宮。

  只是這也很快成了奢望。

  *

  「人既然已經找回來了,斬草要除根,皇上應該早點下令才是,免得節外生枝。」秦將軍是北川的人,這一路領的兵除了季老將軍的人,剩下的都是他的,就現在還有不少駐紮在長京城外沒有撤退。

  所以他說話格外有分量,也算是能代表北川了。

  「還有廢帝,皇上是不是也該給個說法,總不能一直把人關在皇宮吧,要我說還是殺了好。」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提起這件事了,上次被裴虞擋回,這次明顯有幾分警告的意味。

  裴虞神色不變,淡淡道:「這不是秦將軍應該管的事情吧,現在朕是天都的皇,廢帝之事應該是朕說了算。」

  「我這也是為了皇上好,這人如何處置皇上您遲早要給個說法出來的,不能讓我皇失望才是。」

  秦將軍並沒有強逼的意思,提起好像真的是好心一樣,但語氣有幾分輕慢的無所謂,「現在這些事我是管不了了,

  再過幾日北川特派的使臣就該過來了,到時候我也該走了,敢問陛下給我皇準備的謝禮可齊全了?」

  秦將軍是想激他,這話卻並沒有讓裴虞有自覺受辱的反應,他依舊是波瀾不驚,好像聽不出對方的任何諷刺一樣,淡淡道:「已經備齊,將軍離開的時候便可帶回。」

  借了一次兵,北川要的報酬還真不少,金銀不計其數就算了,冠冕堂皇的說是派遣使臣過來輔政,其實不過是想在天都朝中安插自己的人,分去權柄,為以後做打算。

  北川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兩方都是心照不宣,日後鹿死誰手,到底誰最終坐穩這皇位,就要看各自的手段了。

  現在忍他們些放肆時日,日後他自有收拾他們的打算,裴虞說完之後讓人把秦將軍請了出去。

  對於裴子西,他早就打算,不管是對外還是對自己,這個結果都是必然。

  *

  裴子西不想離開長京,不是因為長京有多好,而是因為這裡有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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