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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處是黑壓壓的秦軍大營,老將鄧羌十分有耐性,足足一個月,秦軍連一次試探性的攻擊都沒有,只是不斷派出人馬肅清涪城外圍。原本前來截斷秦軍南下去路的巴軍卻被秦軍截斷了涪城通向大巴山的退路,從涪城到綿竹,狹小的地域裡雲集著近五萬大軍,單是這些人馬每天消耗的糧草就夠張重頭疼。

  張育不像張重這般全副披掛,他仍是一襲布衣草鞋,連鐵槍都沒帶,隨口問張重道:“現在南北都是秦軍,你回大巴山的去路也被截斷,大軍總有坐吃山空的一天,你打算怎麼辦?”

  張重道:“這次反出大巴山,我就沒想過再回去,我張重可以打敗仗,卻不能被人看輕,還是那句話——給老爹報仇的事兒,就交給你了,瀘縣那些老傢伙信得過你。”

  “你這是在託付重任呢,還是在暗示我交出兵權?”張育亦真亦假的問道。

  張重也不客氣,徑直道:“兵權,當然是集中起來用才能發揮更大的作用,你有兵我有兵,你打仗不如我,何不把兵權給我,也好讓我痛痛快快的跟秦人打一仗!”

  張育搖頭道:“當初是我把他們帶出來造反,現在又豈能拋下他們讓他們去當炮灰呢?”

  “婦人之仁!”張重冷冷道,“我們面對的是秦人,像你這樣永遠打不了勝仗!”

  張育苦笑,心下無比矛盾:當初為了一時之氣揭竿而起,根本沒想到戰爭會是如此複雜殘酷,張重說得對,自己根本不會打仗,可他有退路嗎?幾萬人的性命在自己手上,是能夠說退就退的嗎?無辜的,只是那些普通的義軍士兵。

  犍為,夜。三天前,龍泉山大捷的消息傳到了犍為,關木本想立刻派人送文鷺和銀子北上成都與蒙佐相聚,卻被拒絕。文鷺說眼下戰局未定成都和犍為都還沒有擺脫危險,這個時候派人專門護送自己不利於軍心士氣,當初周颺便是因此失了梓潼軍心。關木沒有勉強,幾次接觸下來,文鷺給他留下了極深的印象:大氣、從容,又不失機智果決。

  夜很靜,卻悶熱的讓人難以入睡。銀子已經不知道在草蓆上翻了多少次身,雖然塗了文鷺親手配製的防蚊子咬的藥水,卻仍是煩躁難當,拿著蒲扇使勁搖著。

  文鷺靜靜的躺著,她也沒有睡著,卻不像銀子那般鬧騰,自從離開小谷的那一刻起,她就下定決心拋開以前的所有,開始全新的生命歷程。

  銀子見她也睜著眼,道:“主子,今晚上怎地這麼熱,是不是要變天了?”

  文鷺道:“也許吧,現在的天氣就像你小丫頭的脾氣,一天一個樣。”

  銀子又道:“他們什麼時候回來啊,他還會來接我們麼?”

  文鷺笑道:“傻丫頭,咱們在這兒只是暫住,等仗打完了,他就會帶我們回長安。”

  “長安是什麼地方,比小谷還漂亮麼?”銀子眨眨眼,歪著腦袋問道。

  “長安是秦國的國都,比犍為大十幾倍,人多得像天上的星星,是全天下最大、最繁華的城市。”文鷺眼中露出一絲憧憬,雖然她更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

  “他的家也在長安麼?”銀子口中的他,自然是指蒙佐。

  “是啊,他的家也在長安,還有他的兒子,你可以喊他弟弟。”說到孩子,文鷺的目光變得溫柔起來,她快滿二十七歲了,在這個時代,想她這樣年紀的女子大多已是好幾個孩子的母親,她又何嘗不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想到這兒,文鷺只覺耳根一熱,原本光溜的身上竟冒出了一陣細汗,一顆心“撲撲”跳個不止。

  就在兩人即將沉沉睡去的時候,外頭突然傳來一陣陣的嘈雜聲,文鷺連忙披上衣服走到屋外,問管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管家說晉軍偷襲犍為城,幾路大軍正從水陸兩面攻城!

  文鷺嚇了一跳,蒙佐走的時候就擔心瀘川晉軍會趁虛而入偷襲犍為,沒想到居然被他說中。文鷺連忙跑回屋裡,跟銀子一起收拾細軟穿上軟甲準備出逃——城中守軍不足三千,關木的人馬又在江對岸,她們決不能落在晉軍手裡成為要挾蒙佐的籌碼!

  第 九 章 犍為淪陷

  “咚咚咚咚!”犍為城下響起了有節奏的鼓聲,那是晉軍攻城的序曲。這種鼓是由南中山區特產的野牛皮製成,鼓聲深沉有力,鼓聲響起的時候,本方戰士熱血沸騰,敵人則會心驚膽戰,萬晃統率的新軍戰士們正是踏著鼓點一步步向城牆靠近。

  犍為城的防務分為兩部分,郡丞統領當地戍兵負責城內治安,兩名校尉各領一千人負責城池和四門的防務。由於犍為城處在岷水與大江之間,南北東三面都有江水環抱,步兵只有在渡江後才能向城池發起攻擊,因此平日裡城池的巡守並不嚴密,這也給藉助夜色的掩護乘水師戰船直接在江邊登陸的晉軍步兵以可趁之機。

  水師統領張昕帶領他的船隊逆江而上,在犍為城東進入岷水江面,迅速控制住了岷水兩岸。這些由瀘川船廠生產的內河戰船既有單兵作戰能力,又能承擔運兵任務,甚至能攜帶一些簡單的攻城器械,在岷水西岸靠岸後,數百名新軍戰士立刻從船艙內湧出,搶占灘頭。

  很快,巡夜的秦軍就發現了江邊的異樣,數十枝火把在城頭亮起,緊接著便傳來一陣刺耳的梆子聲,那是有敵夜襲的警號。戰船上的弓箭手立刻用一陣密集的箭雨將城頭的梆子聲壓了下去,趁著這個間隙,登陸的部隊疾速向城根靠攏,七八具雲梯轟然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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