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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校園裡溜了一圈,發現並沒有幾個人在她身後對了她的身影指指點點,放心之餘卻覺出了幾份遺憾,看來是人就難免會有下意識里的出風頭心理……只是這一圈卻讓她又發現了自已的一個毛病,平時瞅也不會瞅上一眼的宣傳欄版報,此時卻平白讓她多了幾分留連之意,搖搖頭突然想起了亦舒常用的一句話,如果你愛了上天上某顆星上的一朵花,夜晚看星星的時候,你會發現滿天空都是花。想起這一句,她的心裡有一刻溫柔的牽動。如果文濤此刻在她身邊,或者她不會介意伸手拉住他的衣擺,隨著他海角天涯。

  陳墨並沒有去找文濤,不管是衝到他的辦公室樓台會或是化做望夫崖在學生會辦公室樓下等,都不是她所受的教育能容許的。於是她信步走到了三舍,這時候徐小婭應該是和凌風在外頭混的吧?不過陳墨此刻大把時間,進去看一看又有什麼關係?

  門沒有關,陳墨輕輕推門進去,卻看見徐小婭一個人坐在桌子前,不知在想些什麼,神情有點怔忡。

  陳墨也沒多想,走上去拍拍她的肩膀,“怎麼了?發什麼呆?你今天怎麼沒和老大在一起玩?”

  這一近看,卻看見徐小婭眼睛有些微腫,陳墨不由地吃了一驚,“凌風欺負你了?”徐小婭忙笑了說,“凌風現在忙著實習找工作都忙不過來,哪還有時間欺負我?”

  陳墨又看了她半晌,似有所悟,“你是在擔心你們兩個畢業分配的事吧?你放心啦,有他爸爸在,總不會讓你到底下縣裡外貿土產公司去。”

  徐小婭不置可否,過了一陣笑著問,“聽說你和文濤走到一起了?”

  陳墨對了自已人還是很老實的,點了頭說,“他以前和我們也是一個院子的。”

  徐小婭故作驚奇,“唉呀呀,真看不出來啊,你們一個院子除了養出你和凌風這樣的土匪還能養出文濤那樣的人?!”

  陳墨跳起來去撕她的嘴,兩個人笑鬧了一陣,也岔開了先前的話題。

  晚上吃完飯,文濤終於出現,身子筆直,笑容明朗。只是掩不住眉宇之間的幾分疲態。陳墨忙問道,“吃了飯沒有?”看他點頭,不由有些失望,這寒冬臘月的,除了紅袖添香陪著吃吃晚飯,還有啥值得一做的事情?她豎了耳朵聽聽窗外的寒風怒嚎,又轉了眼珠子看著一室狹促損友,終於還是視死如歸地開口,“我們出去走走?”

  陳琳呵呵地笑,怎麼聽怎麼象調笑,“文濤,沒事陪我們打打牌怎麼樣?”

  陳墨打牌的名聲已經很不小了,壞事傳千里,想來文濤自然不會沒聽過,文濤正點頭準備坐下,陳墨橫了寢室長一眼,幾乎是有些野蠻地拖了文濤的袖子開門出去。

  外頭自然是冷的,陳墨縮了縮脖子,眾目睽睽之下的坦蕩在兩個人相處的時候,突然變成了一點點不自在。她無意識地抬目四望,天特別的高,呈現出一種凝重深黑的藍色,沒有月亮,只有幾顆星子孤零零地掛在天上。

  文濤很體貼地不說話,一任陳墨心頭掙扎,到底該說什麼做什麼怎麼面對這種關係?陳墨咬咬唇,手心竟有些微微地出汗,好在天如人願,一陣冷風颳過,遙遙地聞到了一陣若有若無的香味。

  陳墨眼睛一亮,很興奮地回頭問,“你聞到了沒有?是臘梅開花了呢。”

  文濤笑了,眼睛裡映著荷花池對岸教學樓的燈光,亮得象星子一般,“你又打什麼主意?”一邊已經很自然地牽起陳墨的手,“說到偷花,你得跟著我走了。”

  陳墨的手象是觸電一般,頓時麻痹了一半,她很乖很乖地被人牽著走,一邊期期艾艾地開口,“噯,你到底看上我什麼了?”想想又覺得不對,馬上補充,“當然,我是最好的。但是……但是……”她但是了半天,發現說出某些公認的真相就必須違心地貶低自已,於是放棄了這個問題。

  文濤心情自然是很好很好的,臉皮厚黑如陳墨,也有這樣羞答答新媳婦回門的時候,他帶著她循著香味走下去,一邊點頭幫她把話說完,“實話說,人都說我眼光低了。”

  陳墨立即活了過來,她聞言跳起,當然她這一刻的彈跳力自然是相當的驚人,並且伴隨了《滿江紅》的首句‘怒髮衝冠’,“誰?誰敢這樣說我?叫他出來!”

  文濤無聲地笑起來了,陳墨臉上頓時有些訕訕的,兩個人走路的時間足以使文濤的體溫從手心傳到陳墨手上,暖洋洋的象有隻小蟲鑽到她的五臟六腑里去了,使得陳墨忍不住有了些不老實的小動作,她的手企圖脫離文濤的掌握並且有悉悉索索向其衣袖裡延伸的趨勢。

  文濤並不阻止,懶洋洋地笑,“在找什麼?我要喊非禮了啊。”

  陳墨白了他一眼,並不住手,終於讓她摸到了一處和周圍的觸感不一樣的地方,過了一陣她才問道,“一直沒有長好嗎?”

  文濤還是漫不經心的笑,“怎麼?你還想毀滅罪證企圖抵賴不成?”

  陳墨故做不屑狀,“去,這點傷就想著讓我老人家拿一輩子來賠你不成?”調笑一陣,還是忍不住說,“奇怪,為什麼這些年一直沒恢復?現在不是說有技術可以磨掉傷疤的麼?你為什麼沒試試?難怪他們說你夏天都不大穿短袖衣服。”

  文濤很溫柔地抓住她的手,依舊牽回到他手心,終於他有些文不對題地說,“明年夏天可以。”

  第 23 章

  兩個人借了雪中尋梅的名義打開了僵局,其實不過也是掛羊頭賣狗肉,只牽了手悠悠然地隨處走走罷了。文濤此時口才大佳,信口胡亂找了些話題來說,但就算是並不好聽的舊笑話,經他一說,陳墨也不由笑彎了腰去。一路走來恰好走到圖書館拐角,兩人均不約而同想起去年初見時的那一幕來,地為故地,人是舊人,只此刻心意融通,迥非舊時矣,不由相視而笑。

  說著說著陳墨突然憶起一件久遠往事,很誠懇地請教,“問你個事,你家以前那樹燈籠花,我下午放學時明明隔了欄杆數了朵數的,怎麼一到晚上爬進去的時候就對不上了?”然後就了依舊昏暗的路燈,她發現文濤的臉色由乍聽時的疑惑而至思考後的恍然大悟,再到一臉的似笑非笑,這一笑之下,面色略帶三分輕浮邪氣,可整個人卻越發地英俊了,陳墨一時竟看痴了去,這也是所謂的男人不壞,女人不愛了。回過神來後她也不由地紅了臉“呸”了一口。可心裡越發如爬上來一窩螞蟻也似,心癢難捱,為了解開這個童年時困擾了她很長一段時間的植物學之謎,好奇寶寶如陳墨還是頗願意付出一定代價的。於是她低聲下氣扯了文濤的衣袖,態度放得更加的誠懇。

  文濤愣了一下,好容易才想起來的答案,他心裡也知道是絕不能告訴陳墨的,可是燈下對著她的眼睛,卻怎麼也編不出假話來。這輩子也只栽在這丫頭手裡了。還是苦笑著說出真話:“知道那花有人惦記,我索性自己先摘下來吃掉了,但確實不知道那人是你。”一時情急,也顧不上最後一句話實在有越描越黑的嫌疑。

  沒想到答案竟簡單如是,陳墨雙目一黑,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過了好久好久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果然是會咬人的狗不叫”。臘梅的清香越來越近,陳墨卻已經無心欣賞,“你給我從實招來,你還壞過我什麼好事?”

  文濤微笑搖頭,陳墨哪裡肯信?扯了他袖子口口聲聲只叫囂著坦白從寬。兩個人正半真半假地算帳,前面某個角落裡突然傳來一些聲響,似有一些斷斷續續的對白又有幾聲哀泣,極有類似於倩女幽魂中的音響效果。

  陳墨熱衷於香港鬼片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在此刻身後又有可壯膽的後援強勁的情況下,聽到這種聲音,更是見獵心喜,也不管到底是不是屬於偷窺他人隱私,伸長脖子就湊了過去,這一聽之下,卻不由花容頓改,因為她聽到的聲音實在太過熟悉。

  她進一步靠了過去,牆角昏暗的燈光下,做為裝飾的石凳上坐著的那個一臉慘澹哀傷的居然是她家大哥,而靠在凌風懷裡,淚容闌珊的正是她大嫂徐小婭。

  陳墨一時呆住,她一直以為就算世上所有的校園戀都會以悲劇收尾,但他們一定是上帝最眷顧的那一對。她那樣囂張英挺的大哥,那樣美麗大方的大嫂。無懈可擊的家世人品和那樣熱烈真摯的感情。再八卦嫉妒的女生,也只能扁著嘴酸酸地說,“人家命好唄。”可是,可是他們怎麼會變成這樣?

  這個場景這樣陌生,但陳墨卻好似在哪裡見過這一幕一般,她臉色有些白,似是被傳染了這種痛徹心肺的悲哀,又兼著身心裡充斥了身為旁觀者的無力感。呆站了一陣,也許是傳染到了文濤的冷靜,她並沒有按照自己一貫的性子衝出去質問那兩個人,她乖乖跟了文濤靜悄悄地退了出去。一直退得很遠很遠,快到男生寢室樓前小操場時,陳墨突然輕輕地哼出一支歌來,“懷裡情人在怨,相愛卻不能容”文濤不語,只是更加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

  某些時候,陳墨是個一根腸子直到底的人,尤其體現在她關心的人和事上面。於是,在忍了幾天後,當她發現那兩個傢伙居然還你儂我儂地牽著手一起去食堂打飯的時候。陳墨終於忍不住遲疑了開口,“你們沒事吧?”

  而那兩個人以極其類似的一種打量白痴的眼光看向她,異口同聲地問,“我們怎麼了?”

  這樣的夫妻臉,陳墨吐了舌頭以示不屑狀,心裡卻開始強烈懷疑自己那一夜是不是見鬼了。

  文濤學生會的事似乎總是做不完的樣子,而且文濤以前在陳墨面前表現出來的神采奕奕似乎也是假相。終於,有一次看電影時,全情投入淌眼抹淚的陳墨對了身邊搭拉著眼睛打著呵欠極為委靡的某個傢伙委婉地抱怨,“以前有種說法真正有能力的人從不用加班。”

  文濤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口齒不清地答曰,“妹妹,我承認我很多很多年以前也看過那個什麼幾度夕陽紅,現在你還是饒了我吧,我不妨礙你看電影,你真有良心的話也別妨礙我睡覺。”

  陳墨本來也沒想過看這個電影,只是瞅到了文濤目光掃過電影海報時閃過的那一絲不屑,才突然生起了看電影的想法。這電影看得簡直可用李逵同學的一句名言“淡得出鳥來”來形容,故而我們的陳墨同學一邊後悔一邊裝著投入眼角還一直在瞄著文濤的反應呢。文濤這一回嘴,她精神一振,藉機一躍而起,搓著手陪笑道,“真的累?我陪你聊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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