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這一看之下,滿公告欄里貼的卻是某校際辯論會本校選手的照片和宣傳資料,陳墨看著照片裡某人清俊冷靜的面孔,聽著旁邊女生的贊喻之詞,再想起這兩年種種曾經發生過的事,去年賞月人安在?風景依稀似舊年。一時竟覺恍如隔世,不覺也有些痴意。良久之後,她對了那張照片似乎是對了著某本人一般露了一絲欣慰的笑來,很好,你過得好我也無需自責可以安心了。這才發現雙腳凍得冰冷,一陣陣的寒氣從心底在往上冒,她伸出手,把圍巾裹得緊了些,縮了脖子準備往宿舍跑。

  剛一起步,卻突覺腋下一空,急忙回頭看時,凌風正在她身後笑咪咪地翻著那本書。陳墨翻了老大一個白眼,想起自已已經好多年沒有和老大說過話了,也只有略帶理虧地跟著凌風走出人群。

  凌風笑了說,“吃飯了沒有?你嫂子今天有事,你就陪你哥胡亂吃點東西吧。”

  陳墨撇了嘴並不領情,“我不要,我沒錢。”

  凌風伸手在她手上拍了一下,笑道,“越來越不可理喻了哈?我什麼時候要你出錢過?”

  陳墨也不理他,板了臉重複,“我要靠我自已。”

  凌風笑罵“裝什麼貧困生?你還真以為你能吃得了那份苦?”

  陳墨還要頂嘴,“別人能吃的苦,我為什麼不能?”

  凌風暴怒,“別人一年才找家裡要三百塊錢,你能個屁!”也不管兩人拉拉扯扯的姿勢有多不雅觀,也不再和她囉嗦,拖了她就往小賣部走,一邊走一邊數落,“你上禮拜買的那瓶洗髮水都夠別人吃半個月了,你還敢說什麼吃苦?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喂,你現在到底是自虐呢還是自殘?”

  被一句話戳到痛處,陳墨還沒坐穩眼睛裡就有東西似乎要滾出來了,凌風也不理她,徑直坐下來點菜,陳墨心裡一恨,張嘴就叫,“要份大蒜燴野兔子,一個酸辣魚頭,溜份小白菜,再來個柞菜粉絲湯。”

  凌風只是看著她笑,並不阻止。或許是她聲音太大,旁邊桌上某個正在把酒慶祝的人似是詫異地抬頭望了一眼,隨即不經意地回過頭去。

  陳墨連連塞了幾塊兔子肉進嘴裡,塞得一嘴巴都是油。這才滿意地喟嘆了一聲,“人生在世,吃喝至上。”凌風拿起筷子,和她搶了一塊兔肉,慢悠悠地發表高見,“我說,還是找個男朋友算了,省得這樣瞎折騰。”

  陳墨漫不在乎地拍拍手,“好啊,你幫我做主好啦,我的要求簡單,管吃管喝不管我人就行了。”

  凌風受不了她的囂張氣焰,冷哼了道,“你以為你鍾楚紅還是哪個國家的公主呢?其他不說,就你這性格,找你等於找氣受。誰會願意?”

  陳墨美食在前,也顧不上發脾氣追究侵害名譽的責任了,她斜了眼看著凌風,“靠,我來打個比方,如果一個人問你‘這個人眼睛我是喜歡的,鼻子我也喜歡,就是這脾氣我不大喜歡,能不能把她切開?我只要拿走我喜歡的那幾部分’你會不會罵他神經病?”

  她滿嘴的歪理都能跑到月亮上去了,可凌風一時竟也想不出話來駁斥。

  她笑吟吟地看著凌風吃癟,手和口可沒停著,快速地打掃著戰場。就在這本來應該很靜很靜的場合,卻突然聽到了一個很細的聲音插進來,“那麼,喜歡你的人都要受傷的。”

  陳墨心裡有鬼,笑容頓時一斂。抬眼看向說話的人,賀延平那帶著質問的口氣讓她很有一點不忿,她本來想反問一句“你去摘花,被刺扎著了,是不是也要怪花不該長刺?”可是陳墨眼尖,看到賀延平身邊的某位同學很隱秘地拍拍他,示意他住嘴,於是陳墨也就懶得再辯下去了。

  賀延平聳聳肩膀,很與已無關地攤開手,“很好,是不關我的事。”回頭對他們一桌人說,“好了,我們吃完了就走吧。”

  文濤並沒有迴避,很從容地起身,微笑了跟她們兩個人點頭打招呼,一雙俯視的眼睛一塵不染,很有點高位者的派頭,更有趣的是,他另一側身邊一個顯然已經和他培養出了一些默契的美女也很快地站起身來,以某種所有物宣告的姿態向著陳墨很客氣地頷首微笑。一種讓陳墨很陌生也很不舒服的感覺從心中升起,她突然覺得小賣部的空調溫度打得太高,房裡空氣太不流通,以至於本來讓她垂涎三尺的菜式也變得有些乏味。她不由地在心裡對賀延平的話呲之以鼻,文濤怕什麼受傷?願意安慰他為他彌補傷痕的人不要太多哦。

  再有幾天就快元旦了,陳墨她們系史中本有一位高人曾在某年元旦節前一個禮拜開溜,節後一個禮拜返校,法定一天的假硬是讓他湊出時間回遼寧打了一個轉身的歷史。陳墨本來躍躍欲試頗有與之試比高的意思。但是凌風大早警告了她,千萬不要想曠課溜回家去,學校里正準備趁著這時候抓違反校紀校風的典型。陳墨也只有按捺下這個念頭,每天在教室里如坐針氈地熬著。

  這天中午,陳墨總覺著有點心神不寧坐臥不安,於是趁著上課前最後一點空檔時間在收拾衣服,突然聽到樓下傳呼,“326陳墨長途,326陳墨長途。”明知道她要回家,這個時候還打電話來做什麼?她手裡一抖,一件已經折好的衣服又鬆開了掉在灰塵中。她胡亂撿起來往床上一丟,衝到樓下。

  是姑姑打來的電話,說媽媽上午下班時擠公共汽車摔傷了,送到醫院確診為摔斷了腿,已經辦了住院手續。而爸爸在廣西開會還沒回來。

  陳墨的心砰砰地仿佛要跳出來了一般。她掛了電話急急忙忙跑回寢室,先是發現鑰匙忘在樓下,又飛快地跑下樓拿了鑰匙重新往上跑,卻又跑錯了一層樓,跑到四樓去了。她在四樓樓道上喘了好陣子氣,搖搖腦袋,又定定神,這才快捷準確地回到自已寢室,從張婷婷的抽屜里拿了五十塊錢,胡亂寫了張條壓在她桌上。然後以千米跑的力氣往校門外狂奔而去,絲毫再未顧及耳畔那陣叮叮的上課鈴聲。

  平時形同虛設的校門此刻被關得嚴嚴實實,好幾個幹部模樣的人煞有介事地守在校門前一隻蜜蜂都飛不過去的模樣。若是平時,陳墨早罵一聲蠢雞拍拍屁股掉頭換地方爬牆出去了。但此刻,她滿眼裡就只剩下大門邊上唯一能進出人的傳送室口子,然後順理成章地自投羅網。

  第 19 章

  估計這幾個人這兩天也只守到陳墨這一隻撲網的傻鳥,慵懶的打著呵欠的面容紛紛為之一振。一個男生貌似很克格勃似的誘供,“同學,你哪個系的?叫什麼名字?課間外出有沒有系領導的批字?”

  陳墨急急地喘了氣說,“我剛剛接到家裡的電話,我媽住院了。”

  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臉上明顯都是一副“這麼蹩腳的理由也想騙倒我們”的模樣,陳墨張著嘴,徒牢地解釋,“我真的是家裡有事,我騙你們做什麼?我再蠢也不會用這樣的理由來騙人。”不知說了多少遍,她腦袋裡終於有一絲靈光閃過,“不信你們叫文濤出來我跟他說。”

  這句話果然有用,陳墨心急如焚地看著那個男生面帶著勝利的微笑進到傳達室中,然後,傳達室窗戶前似乎閃過幾個人影,不多久,陳墨熟悉的一個身影遙遙地出現。而其他的人,似乎受了什麼暗示,紛紛都回傳達室去了。

  陳墨心頭一熱,焦慮、委曲、期盼,就象翻身的奴隸看到了親人金珠瑪米,眼淚豆子差點就掉出來了。她帶了一點不自覺的依賴低頭快速地複述了一下事情經過,卻沒想到聽到了一個冷淡的公式化的聲音,“你回去算了吧,這邊我就叫他們不記你的名字了。”

  陳墨“嗖”地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盯著他,一字一句地認真重複了一遍,“我媽媽摔斷了腿,進了醫院,我爸爸在廣西開會,我必須回去。”聲音里已經有些哽咽之意。

  文濤臉上是無可奈何的表情,“陳墨,你小學時就會說這種話了。”

  陳墨臉上火也似地燒起來了,她咬了牙,再一字一句地重複,“我要出去。”

  文濤並不看她,搖頭道,“我幫不了你,學校規定的,出這個門一律記大過處分。”

  陳墨心裡冷到了極點,反而笑出聲來,“哦?只是記大過?”她看也不看他,站直了身子冷冷地說,“我叫陳墨,外貿系941班的,你記好了沒有?記好了我就走了,你慢慢處分好了。”一邊從口袋裡掏出學生證丟在地上,因為動作太快,不但是身體,似乎連聲音都在寒風裡微微地發顫。

  文濤臉上也分明有了怒意,他長吸了一口氣,試圖平息自己的情緒,“陳墨,你不可能一輩子都這麼任性。”

  陳墨微微地冷笑,她已經不再企望他會相信她的話,“隨便你。”轉身便欲離開。而旁邊伸過來的一隻手已經抓住了她的手臂,因為那一下抓得很緊,陳墨倒抽了一口冷氣。她咬了牙用盡力氣想把手拔出來,可手臂上卻象是被捕獸夾子夾住一般,掙扎了兩下,反而更加緊了。

  陳墨頭髮有些亂,她不再掙扎,盯著文濤的眼睛,琥珀色的瞳仁邊似乎泛著一圈隱隱的藍色,如此的冷酷。她咬了牙齒冷笑,“我自己情願接受處罰,你還要什麼樣?再不鬆手我就喊了。”

  文濤並不鬆手,也在咬了牙冷笑,“你什麼時候才會長大?你總得替你爸媽想想,他們如果知道你受處分會怎麼想?”

  陳墨哪裡還聽得爸媽這兩個字?她冷笑著下最後通牒,“你放不放手?”

  既然已經撕破臉,文濤也比平時多說了幾句, “我知道我奈何不了你,只是與其讓你日後在別人手裡闖禍,還不如讓你在我里吃點苦頭。”

  他的眼睛裡不是沒有掙扎,聲音里不是沒有沉痛,只是一語未了,已經聽得“啪”的一記,輕脆慡利,說時遲那時快,文濤白皙的臉上已是火辣辣地紅了一片。

  文濤臉上已經沒有了表情,他只是慢慢地鬆開手,看著陳墨象一隻失去了方向的蒼蠅,神色慌亂地擇路而竄,越行越遠,終於離開了他的視線。

  陳墨一口氣憋到醫院,看到雪白的病房裡媽媽腿上打的雪白的石膏,一個忍不住眼淚珠子啪啪地往下掉。姑姑嗔怪了罵,“你媽就摔了腿,又不是什麼大事,休息一個月就好了,你哭什麼?”越分解陳墨抽得越厲害。姑姑無奈,和她媽媽對了眼色笑,“看,還是女兒孝順吧?我都多少年沒看她哭了。這一看媽媽進了醫院,哭得淚人似的。”

  媽媽也扯出一絲笑來,“傻丫頭,我這腿已經固定了,痛是真的不痛了,就是有點不方便,你別現在做出這副乖乖聽話的樣子,到時候拘你守個三五天你又不耐煩了。”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