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頁
筷子收回目光，把手心裡沾了血的子彈收進口袋，一往無前。
陳志摸著陳珂瘦的不成樣子的脊梁骨，感覺掌下的人一直在發抖。
“很冷？”
陳珂搖搖頭，“我是怕這不是真的……”
“我就在這兒，你摸摸我。”陳志把他的手指引在自己的臉上，“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吧？”陳志的嗓子有些啞，看著陳珂嘴角的淤青和臉上的微紅，目光里有藏不住的心疼，陳珂聽了，渾身抖的更甚。
“對不起……”陳珂帶著哭腔，“我在這裡和別人做了，你還要我嗎？”陳珂眼睛大大的，裡面泛著淚，從陳志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就覺得疑惑，這樣一個本來活在淤泥里的人，怎麼能有這麼幹淨的眼睛，乾淨到讓人覺得多看兩眼都是罪過。
陳志把手覆在他的眼睛上，感受著他纖長的睫毛如同小刷子般刷在自己的手掌心裡，痒痒的，帶著點漫不經心的疼，“都是我的錯，你這麼說，我心裡難受。”
陳志感覺掌心有一股溫熱，濕溻溻的，滑了下來。他把陳珂按在胸口，陳珂揪著他的衣襟，哭的聲嘶力竭，眼淚嘩啦啦的掉，沁的他滿胸滿腹的酸。陳志順著懷裡人的後背，像是小時候母親安撫他那樣，那個時候母親還在他身邊，慈眉善目，待他難過時，總有人溫柔的勸他別哭。
而如今，時光荏苒，他已經長成了一個能為別人遮風擋雨的人，他的懷裡有了新的小傢伙，他終於有足夠寬闊的臂膀來迎接他慌張的停靠，他撫著他的背，心裡的那塊空洞被一種叫做柔軟的東西一一填平。
陳珂哭的累了，整個人縮在后座上，兩隻手攥著他的衣服睡著了，他的眉頭緊促，似乎連夢裡都有驅趕不掉的陰霾，他隱隱約約的哼出幾聲哭腔，把身子縮的更緊。
筷子開了半天的車，繞了好幾圈，才最終確定後面確實沒人跟來。
陳志把手搭在陳珂的背上，像是在拍他睡覺，他的目光看著已經亮起天光的窗外，話卻是對前面人說的：“謝謝。”
“客氣。”筷子從後視鏡看了眼後面，“你別怪他，那地方……”筷子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真他媽不是人待的。”
“我知道。”陳志點點頭。有時候他也覺得陳珂就像是一株野草，長在環境最惡劣的地方，任憑風吹雨打，嚴寒霜降，卻終究有一顆破土而出的心，縱使天光再短，他也甘心咬著牙挺下去。這種堅強，如今看來，竟讓陳志和筷子一同升起某種不可言說的敬佩。
陳志看著身旁的小人，慢慢開口，“有時我也想，如果我是他，過這樣的日子會怎樣。但每次我想想就想不下去了，因為我總能記起第一次見他時的那個畫面，他小小的一隻，跪在籠子裡對我笑，在那種透不進光的絕望里，我甚至不敢想他曾經受過多少傷。”
車子顛了一下，陳珂身體隨著車晃，迷迷糊糊間手卻下意識的攥的更緊，像是怕他把他丟了。
車子開到了樓下，熄了火。陳志沒動，看著睡著的人，問筷子：“真的是我爸？”
筷子沒回頭，依舊透過後視鏡看他，半晌後點了點頭，“你爸把人送進去活著受罪，這孩子也傻，一心為了你，也甘願往火坑裡跳。”筷子說完，把目光深沉的盯著他。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問我為什麼會來吧。”陳志笑笑，臉上又藏不住的疲累，“我知道你有的是辦法，找陳珂只能依託你了。但我問你你肯定不會說，所以我就開了你手機的GPS，跟你來這兒的。”陳志有些抱歉，“這件事是我做的不對，但他是我放在心裡頭的人，讓他在那地方多待一天，我都捨不得。”
筷子沒怨他，其實他也是故意留了破綻，有些事情就是這樣，也許明明知道做著不對，但還是得做，身不由己，卻又情不自知。
“筷子，今天是我欠你的。”
“少跟我說這些，你知道我不樂意聽。”筷子冷著眼看他。對他而言，說出口的話就是開了弓的箭，沒有回頭路，就算需要粉身碎骨他也得完成。所以今天他當著所有人的面告訴陳珂要帶他出來，那就算上刀山下油鍋，他拖也得把人拖出“第七天”的大門才算完。
筷子救了人，替陳志解了個心結，與他而言做了就是做了，用不著回報。
陳志和筷子的視線隔著一道鏡子相對，目光磊落，所有往事一幕幕擺在心頭，什麼話都不用說，兩個人就已經全都懂了。
陳志嘆了口氣，把目光落在睡著的陳珂身上，他聽著他淺淺的呼吸聲，覺得車內的溫度到底是低了，於是狠著心拍他起來。
“醒醒……到家了。”
第48章 插pter 47
陳珂慢慢睜開有，整個人還有些懵，看見陳志的一剎那就愣了，用手揉了揉眼睛，才發現一切都是真的。
陳志掐掐他的臉，“傻了？”
陳珂晃晃頭，看著自己的另一隻手還抓著他的襯衫，瞬間像是被燙到般鬆開，滿臉通紅。
陳志笑，揉揉他的腦袋。
筷子安靜的坐在駕駛位，沒什麼動作，靜靜等著他們兩個磨合掉比久別重逢還久別重逢的適應期。
陳志握著陳珂的手，問筷子，“你打算怎麼辦？”
筷子從後視鏡看他，“我得去平津一趟。”
“平津？”在陳志的印象里那是個有些偏北的城市，而現在正是冬天，那裡應該比這兒更冷。
筷子頷首，“我哥那邊出了點事，我想去看看。”
“你們兩個人還聯繫？”
徐快有個哥哥，叫徐恕，比他大三歲，陳志就以前匆匆見過一面，只記得那是個同樣身材高大的男人，眉目俊秀，帶著一身肅殺，倒是比筷子還冷三分。
“他是個挺好的人，當初我媽生病多虧他給我的那些錢，雖說我是個私生子，但他對我卻也說得過去，這次他有事，我想去看看。”
“你對待親情的要求可真低。”陳志話里夾槍帶棒，多少為他鳴不平。
筷子的母親是個酒店的前台，當初他那個沒管過他一天的爸爸來刀那座小城出差，郎情妾意，再加上徐父當時正值風流倜儻的年歲，幾句花言巧語便俘獲一個花季少女的心。對男人而言這不過就是一段露水情緣，但女孩當了真，後來懷了孕，尋不見人，可肚子裡的小東西漸漸成了一個影兒，她便捨不得了。
“還好吧，那個時候我媽生病，我去找他，他給我打了出來，真覺得冷到骨子裡，現在想想，也就那麼回事兒。”
筷子的母親後來生過一場病，但是苦於沒錢治療，還是少年時的他便千方百計的找到了那個男人，卻萬萬沒想到那男人連看都沒看他，更別說相認和給錢，只叫保鏢把人轟出來，女主人揪著手指站在門口，天上下雨，她不知該不該放他進來避避，等再一轉眼，人就不見了。
那場雨下了整整兩天，筷子的母親住在醫院，他沒弄到錢，連回去都不敢，只能躲在一家又一家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他身無分文，店員用鄙夷的眼光看他，有的膽子小的甚至看他在門口就下意識的關門，他淋在雨里，凍得嘴唇發白，卻不再勉強。
陳志摸著陳珂瘦的不成樣子的脊梁骨，感覺掌下的人一直在發抖。
“很冷？”
陳珂搖搖頭，“我是怕這不是真的……”
“我就在這兒，你摸摸我。”陳志把他的手指引在自己的臉上，“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吧？”陳志的嗓子有些啞，看著陳珂嘴角的淤青和臉上的微紅，目光里有藏不住的心疼，陳珂聽了，渾身抖的更甚。
“對不起……”陳珂帶著哭腔，“我在這裡和別人做了，你還要我嗎？”陳珂眼睛大大的，裡面泛著淚，從陳志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就覺得疑惑，這樣一個本來活在淤泥里的人，怎麼能有這麼幹淨的眼睛，乾淨到讓人覺得多看兩眼都是罪過。
陳志把手覆在他的眼睛上，感受著他纖長的睫毛如同小刷子般刷在自己的手掌心裡，痒痒的，帶著點漫不經心的疼，“都是我的錯，你這麼說，我心裡難受。”
陳志感覺掌心有一股溫熱，濕溻溻的，滑了下來。他把陳珂按在胸口，陳珂揪著他的衣襟，哭的聲嘶力竭，眼淚嘩啦啦的掉，沁的他滿胸滿腹的酸。陳志順著懷裡人的後背，像是小時候母親安撫他那樣，那個時候母親還在他身邊，慈眉善目，待他難過時，總有人溫柔的勸他別哭。
而如今，時光荏苒，他已經長成了一個能為別人遮風擋雨的人，他的懷裡有了新的小傢伙，他終於有足夠寬闊的臂膀來迎接他慌張的停靠，他撫著他的背，心裡的那塊空洞被一種叫做柔軟的東西一一填平。
陳珂哭的累了，整個人縮在后座上，兩隻手攥著他的衣服睡著了，他的眉頭緊促，似乎連夢裡都有驅趕不掉的陰霾，他隱隱約約的哼出幾聲哭腔，把身子縮的更緊。
筷子開了半天的車，繞了好幾圈，才最終確定後面確實沒人跟來。
陳志把手搭在陳珂的背上，像是在拍他睡覺，他的目光看著已經亮起天光的窗外，話卻是對前面人說的：“謝謝。”
“客氣。”筷子從後視鏡看了眼後面，“你別怪他，那地方……”筷子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真他媽不是人待的。”
“我知道。”陳志點點頭。有時候他也覺得陳珂就像是一株野草，長在環境最惡劣的地方，任憑風吹雨打，嚴寒霜降，卻終究有一顆破土而出的心，縱使天光再短，他也甘心咬著牙挺下去。這種堅強，如今看來，竟讓陳志和筷子一同升起某種不可言說的敬佩。
陳志看著身旁的小人，慢慢開口，“有時我也想，如果我是他，過這樣的日子會怎樣。但每次我想想就想不下去了，因為我總能記起第一次見他時的那個畫面，他小小的一隻，跪在籠子裡對我笑，在那種透不進光的絕望里，我甚至不敢想他曾經受過多少傷。”
車子顛了一下，陳珂身體隨著車晃，迷迷糊糊間手卻下意識的攥的更緊，像是怕他把他丟了。
車子開到了樓下，熄了火。陳志沒動，看著睡著的人，問筷子：“真的是我爸？”
筷子沒回頭，依舊透過後視鏡看他，半晌後點了點頭，“你爸把人送進去活著受罪，這孩子也傻，一心為了你，也甘願往火坑裡跳。”筷子說完，把目光深沉的盯著他。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問我為什麼會來吧。”陳志笑笑，臉上又藏不住的疲累，“我知道你有的是辦法，找陳珂只能依託你了。但我問你你肯定不會說，所以我就開了你手機的GPS，跟你來這兒的。”陳志有些抱歉，“這件事是我做的不對，但他是我放在心裡頭的人，讓他在那地方多待一天，我都捨不得。”
筷子沒怨他，其實他也是故意留了破綻，有些事情就是這樣，也許明明知道做著不對，但還是得做，身不由己，卻又情不自知。
“筷子，今天是我欠你的。”
“少跟我說這些，你知道我不樂意聽。”筷子冷著眼看他。對他而言，說出口的話就是開了弓的箭，沒有回頭路，就算需要粉身碎骨他也得完成。所以今天他當著所有人的面告訴陳珂要帶他出來，那就算上刀山下油鍋，他拖也得把人拖出“第七天”的大門才算完。
筷子救了人，替陳志解了個心結，與他而言做了就是做了，用不著回報。
陳志和筷子的視線隔著一道鏡子相對，目光磊落，所有往事一幕幕擺在心頭，什麼話都不用說，兩個人就已經全都懂了。
陳志嘆了口氣，把目光落在睡著的陳珂身上，他聽著他淺淺的呼吸聲，覺得車內的溫度到底是低了，於是狠著心拍他起來。
“醒醒……到家了。”
第48章 插pter 47
陳珂慢慢睜開有，整個人還有些懵，看見陳志的一剎那就愣了，用手揉了揉眼睛，才發現一切都是真的。
陳志掐掐他的臉，“傻了？”
陳珂晃晃頭，看著自己的另一隻手還抓著他的襯衫，瞬間像是被燙到般鬆開，滿臉通紅。
陳志笑，揉揉他的腦袋。
筷子安靜的坐在駕駛位，沒什麼動作，靜靜等著他們兩個磨合掉比久別重逢還久別重逢的適應期。
陳志握著陳珂的手，問筷子，“你打算怎麼辦？”
筷子從後視鏡看他，“我得去平津一趟。”
“平津？”在陳志的印象里那是個有些偏北的城市，而現在正是冬天，那裡應該比這兒更冷。
筷子頷首，“我哥那邊出了點事，我想去看看。”
“你們兩個人還聯繫？”
徐快有個哥哥，叫徐恕，比他大三歲，陳志就以前匆匆見過一面，只記得那是個同樣身材高大的男人，眉目俊秀，帶著一身肅殺，倒是比筷子還冷三分。
“他是個挺好的人，當初我媽生病多虧他給我的那些錢，雖說我是個私生子，但他對我卻也說得過去，這次他有事，我想去看看。”
“你對待親情的要求可真低。”陳志話里夾槍帶棒，多少為他鳴不平。
筷子的母親是個酒店的前台，當初他那個沒管過他一天的爸爸來刀那座小城出差，郎情妾意，再加上徐父當時正值風流倜儻的年歲，幾句花言巧語便俘獲一個花季少女的心。對男人而言這不過就是一段露水情緣，但女孩當了真，後來懷了孕，尋不見人，可肚子裡的小東西漸漸成了一個影兒，她便捨不得了。
“還好吧，那個時候我媽生病，我去找他，他給我打了出來，真覺得冷到骨子裡，現在想想，也就那麼回事兒。”
筷子的母親後來生過一場病，但是苦於沒錢治療，還是少年時的他便千方百計的找到了那個男人，卻萬萬沒想到那男人連看都沒看他，更別說相認和給錢，只叫保鏢把人轟出來，女主人揪著手指站在門口，天上下雨，她不知該不該放他進來避避，等再一轉眼，人就不見了。
那場雨下了整整兩天，筷子的母親住在醫院，他沒弄到錢，連回去都不敢，只能躲在一家又一家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他身無分文，店員用鄙夷的眼光看他，有的膽子小的甚至看他在門口就下意識的關門，他淋在雨里，凍得嘴唇發白，卻不再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