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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幾分鐘,沒有回覆。
旁邊那些男生還在嘻嘻哈哈地聊那些話題,誰誰誰睡了女生,誰誰誰不是處男了……
周池起身去了陽台。
外面小雨仍然淅淅瀝瀝,冷風吹進窗。
他靠在牆邊,看著手機屏幕,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響了好幾聲,那頭才接通了。
聽筒里傳來女孩的聲音:“喂,周池?”
“嗯,是我。”他微微弓著背,視線落在玻璃窗一角,“你在忙什麼?”
“沒忙什麼,我剛剛在晾衣服。”江隨在床邊坐下,問他,“怎麼了?突然打電話?”
“哦,沒事不能打?”
他的聲音很低,有一絲笑,淡淡的。
“我沒這麼說啊。”江隨知道他在開玩笑,也笑了。
明明昨天才見過,昨晚還發過信息,突然在電話里聽到他聲音,又好像已經幾天沒見似的,有點新鮮。
“沒什麼事。”周池朝玻璃窗走了兩步,窗外燈火闌珊,他微微低眸,低聲說,“就找你一下。”
“……”
過了好幾秒。
江隨主動起了別的話頭,“你在外面嘛?在做什麼?”因為聽到了電話那頭有點嘈雜。
周池嗯了聲,語氣輕鬆地說:“在李升志家玩。”其實只回答了半句,至於具體在幹什麼,他沒再說,怕她接受不了。
江隨有點驚訝:“很多人在啊?”
周池:“嗯,人不少。”
電話里的聲音又小又溫柔:“下雨了,你回去的時候跟他借把傘,要注意安全,別待太晚了。”輕輕細細的,好像不論說什麼,都給人一種被她呵護的錯覺。
從最開始就是這樣。
是她來靠近他。
周池不希望這是錯覺。
“擔心我?”他問得直接。
“嗯,擔心啊。”
很坦誠。
周池滿意了,心裡很舒服。
這種舒服一直持續到掛掉電話後很久。
客廳里的那些男生離開了,只剩周池和張煥明。
作為主人家,李升志比較辛苦,要收拾一地的外賣袋和食物殘骸。張煥明像個大爺似的,翹著腳嗑瓜子,一邊嗑一邊埋汰周池:“你還能不能行了,昨天放我們鴿子,今天又遲到……重色輕友是要被打的我告訴你哦。”
周池笑了聲:“你試試。”
張煥明嘖了聲,“來,咱們數數,你這才談了……”他伸出手,掰著手指,“一、二、三、四……一天吧。”
旁邊撿垃圾的李升志噗嗤一聲笑出來,豎起拇指:“猴哥威武。”
張煥明這大猴子笑著接受誇獎,往沙發一癱,“說實話……我還第一次見人用這種手段把女生釣上的,你當人家是魚啊,鉤子扔了一個又一個的,我就奇怪了,假如昨天江隨就是死活沒上鉤,你準備咋辦啊?”
“沒想這個。”周池垂著眼,手揣在兜里摸著手機。
“牛逼了,我怎麼覺著跟那什麼……就之前放的那電視,《金枝欲孽》似的,”張煥明吐槽道,“你這樣的就適合到後宮裡爭爭寵,又哄又騙,裝可憐、耍心機的,全學會了,你這人到底怎麼長大的,該不會從小就這麼能耐吧。”
周池微不可察地僵了僵,臉色沒什麼變化,黑漆漆的眼睛覷著桌角。隔幾秒,淡聲說:“不動點腦子,什麼都不會是我的。”
*
外面的雨已經很小。
周池和張煥明離開李升志家,走到路口,兩人本該同道,周池指指旁邊,“我走這邊。”
“幹嘛?”張煥明一看這個方向就明白了,“這麼晚你不回去,還想去找她啊?”
周池沒回答,隨手把李升志塞給他的雨傘丟給張煥明,“我走了。”
“哎哎哎——”張煥明沒能叫住他,無語地撐開傘,“服了。”
九點半,江隨洗漱完,頭髮也吹乾。她和林琳聊完天,還沒有睡意,於是摸出新的素描本,在貼吧里晃了一圈,找到了一張周池的最新照。
應該是上周一被人拍的,還穿著校服,坐在操場那邊的桌球檯上,手裡握著一杯插吸管的飲料。
居然有點可愛。
江隨畫這張花了一個小時。
她收拾好東西,把第二天上學要帶的都裝好,正準備去睡,來了一條信息。
是周池。
——睡了?
江隨回了一條:還沒,要睡了。你回去了嗎?
很快來了新的:沒。能不能下來一會?
江隨愣了下,反應過來,跑到臥室的後窗口往下看。
樓下小花壇邊有道身影,不太清晰。
她隨意套了件冬天的家居服,快步出門。
樓梯黑漆漆的,江隨跑過去,聲控燈就亮了。剛下到一樓,就看見單元門已經開了。他就靠在門邊,高高瘦瘦的身影,看到她來,他把衛衣的帽子從頭上扯了下來。
江隨走過去,他回身關上了單元門,隔絕了夜晚的冷風。
江隨停在最後一級台階上驚訝地看著他。
“順路。”周池朝她笑了笑。
江隨走到他身邊,一下子就顯得矮了。她穿著毛茸茸的家居服,腳上的毛拖鞋上頭有個小兔子造型。
周池上下打量了兩眼,江隨不太自在:“怎麼了?”
周池搖頭笑笑,“到底幾歲啊,像個小孩一樣。”
“……”江隨無話可說,抬頭看他,“你身上有點濕了,沒打傘麼。”
“小雨,沒事。”
江隨捏了捏他的衣袖,有點兒濕,她問:“你怎麼來了?”
周池:“我不能來?”
“不是。”江隨說,“我以為你找我有什麼急事,這麼晚。”
“沒急事。”周池低頭,目光溫淡地看著她,聲音微沉,“就談談戀愛。”
“……”
江隨臉很熱,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有一絲不明的尷尬。
昨天的事好像又在眼前。
他問要不要談戀愛,她點了頭。
就這麼,第一次有了男朋友。
至於怎麼談戀愛,江隨一點經驗都沒有,這種很曖昧的話,她暫時還接不上來。
索性不說話,默默看了他一會。
太安靜了。樓道的感應燈突然暗了。
周池在黑暗中牽住了她的手,把她摟到懷裡,手臂略微收緊,臉頰貼著她軟蓬蓬的頭髮。
“你都不想我的?”很低的聲音,微啞。
“……不是。”江隨呼吸微快,“想的。”
“是麼。”
“嗯。”
又安靜了。
過了幾秒,江隨輕輕跺了一腳,燈重新亮了,光線柔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