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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池正要開口問她怎麼上來了,就看她從兜里摸出個東西。
江隨把那張儲蓄卡塞到他手裡,低聲說:“密碼是我的生日,920616。”
“……”
周池頭一次被她弄懵了。
“知知說,周阿姨禁零花錢都要禁三個月的,我不知道這些夠不夠你用三個月。”她兩條月牙眉明顯蹙著。
周池怔了怔,低頭又看了看手裡的藍色銀聯卡,搞明白了。
他嘴角抬起,笑出一聲,捏著銀行卡晃了晃:“有多少錢啊。”
“六千多好像。”具體有多少,江隨也記不清,這張卡不怎麼用,她往裡頭存錢存好久了,只記得大概有這個數。
“不少啊,你還挺有錢。”周池淡淡地說,“給了我,你花什麼?”
“我還有的。”江隨說,“你先撐撐看吧,不夠我再想想辦法。”
“你想什麼辦法?”周池靠著門框,漆黑的眼睛覷著她,“那小鬼說什麼你都信?傻不傻?”
江隨一愣。
“我零花錢不歸你周阿姨管,懂麼?”他將卡塞回她手裡,“拿好。”
江隨皺眉,“所以知知胡說的?”
“不然呢。”他低眸淡笑了下,有點嘲諷,“這麼傻,還考清華北大?”
江隨無言以對。
他眉眼彎著,好像很有興致,繼續嘲:“你還挺懂孝敬長輩,行,哪天我真要餓死了,一定等你來救。”
“……”
江隨很尷尬,打算下去打知知。
“你早點睡吧,別壓著頭,小心弄出血了……我走了。”
她一轉身,卻走不了。
周池拉住了她睡衣的帽子,“明早等我一道。”
“……嗯。”
第二天早上,江隨履行諾言等周池一道上學,誰知道他依然睡到起不來,江隨在外面拍門才把他叫醒,然後等他穿衣洗漱,等著等著……
兩個人就一道遲到了,和之前一樣,早讀課在走廊度過。
這次的風波經過一個周末,差不多平靜了,又過了幾天,陸續有新的八卦湧現,大家都不再討論這事,但周池頭上的傷依然沒好,仍然需要換藥換紗布。
江隨偶爾陪他去醫務室,其實醫務老師最開始就建議最好縫個針,周池不樂意,純粹讓它自己長。拆紗布時,江隨看到過那個傷口,很嚇人。
可周池似乎並不當回事,每天照常和人打球。
他有時候會叫江隨等,打完球給她打電話,她從教室下來,一道回去。
正在籌謀表白大計的宋旭飛有意無意和周池套近乎,一幫男生都發覺了,每次都順水推舟幫忙,飯桌上會附和著調侃,說什麼“遲早是一家人”這種內涵明顯的話,見周池沒什麼反應,大家都以為他也默認。
只有張煥明比較機靈,隱約覺得周池的態度很迷。
這天打完球,往回走,張煥明試探問了句:“老實說,你覺得宋旭飛咋樣啊?其實他人挺實在的。”
“不了解。”周池邊走邊仰頭喝水,“實在就是優點?”
“也算優點吧。”張煥明瞥了瞥他的臉色,“說真的,你跟江隨是親戚,你是不是不想她早戀啊?我看那些家長就喜歡操心這些,你該不會也搞成了這種老媽子習慣吧?”
“是又怎麼樣,”周池面無表情,腳步很快,“她才多大啊,十六歲都沒到,小屁孩一個,她早戀個屁。”
張煥明也想起來,江隨年齡貌似是班上最小的。
可早戀就是要小啊,不然怎麼叫早呢,等十八歲一過,連早戀的資格都沒了。
張煥明發覺自己被周池繞進去了,“什麼鬼啊,這像你說的話嗎,說得跟你是個沒早戀過的乖學生似的。”
周池沒理他。
張煥明跟上去,“哎,反正宋旭飛也暗戀蠻久了,他對江隨挺真心的,我還挺希望他能追到,也給我們後排男生長長臉唄,不曉得他準備得怎麼樣了,明天就要表白了……”
前面的人突然停步,張煥明差點撞上去,“你幹嘛?”
“你剛說什麼?”
第16章
“表白啊,你是不知道,那小子為了找個理由,還特意過這麼個農曆生日,江隨多溫柔啊,說不準看在他生日的份上就不忍心拒絕了吶,你別說,宋旭飛這傻大個還有點小心機哈。”張煥明想起了什麼,問,“誒,他明天肯定也要請你的,咱一道去看看唄?”
周池沒應聲,又往前走,他羽絨服敞穿著,步履帶風,有點生人勿近的樣子。
張煥明沒搞懂他,“哎,你到底去不去啊。”
“再說。”他不知在想什麼,語氣冷淡。
張煥明吐槽:“你怎麼奇奇怪怪的,還真想攔著江隨早戀不成?我告訴你啊,你要是這種心態,那就不大正常了,你注意點……”
話還沒說完,看到前面側門口,江隨抱著周池的書包走來了。
張煥明怕泄了秘密,立刻收口,和江隨打了聲招呼,趕緊撤了。
江隨奇怪地看了看他的背影,問周池:“他幹嘛跑那麼快?”
周池拿過書包,簡明扼要地回答:“他有毛病。”
“……”
傍晚校園裡人很少,天又很冷,沒幾個人在外面晃蕩,小道上安安靜靜。
江隨邊走邊系圍巾。
今早路面結冰嚴重,周池沒有騎車過來,和她一道走著。
江隨看了看他,“這麼冷,拉鏈不拉上嗎?”
周池應了聲,手卻沒動,有些心不在焉,江隨問:“你怎麼了?”
周池側眸看她,不經意地擰了擰眉,“沒事。”
出了校門,江隨想起一件事,對周池說:“我要去趟書城。”
周池:“要買書?”
江隨搖頭,“不是,我要買支鋼筆,只有那邊有那個店。”
“走吧。”他問,“打車?”
“坐公交吧,有直達的,只有三站路。”
走到站台坐上公交。
車上擁擠,江隨就待在車門入口握著扶杆,周池站在過道里,他個高,單手輕鬆地搭著上面的吊環。
中途停車,一撥人擠上來,江隨被擠到裡面,離扶杆遠了一截,手都夠不到了。周池拉了一把,將她帶到身邊。
“站穩了。”他小聲說。
“嗯。”江隨一隻手揪著他羽絨服的口袋,站直身體,抬頭看了他一眼。
他似乎被擁擠的乘客弄得不太高興,低垂著眉眼,嘴唇輕輕抿成一條薄線,看上去有些冷漠。
彼此已經相熟,江隨對他的了解多了一些。他不高興就會顯得很冷,心情好的時候就不這樣,雖然總是嘲諷人,但眉目是溫和的,偶爾也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