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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一次的相互見禮後,終於按大小落座。水晶和琉璃早就燒好了水,備好了茶點。

  心情很好的柳氏坐著正中,三夫人做她右手邊,梅影坐在柳氏的下首,方氏坐在梅影的對面。

  三年不見,梅影見柳氏面似滿月,依然是眉眼精緻。雖然年紀已經不輕,可保養的還不錯,一絲皺紋也無。她梳了個牡丹髮髻,左右各插三隻碧玉簪,耳朵上的嵌紅寶石的金墜子。

  身穿白紗中衣,外罩大紅灑金滿繡牡丹的褙子,一襲十二幅墨綠色同繡牡丹的長裙。身材雖然是有些發福,但這樣的穿戴更顯的雍容華貴。

  左邊的三夫人鄭氏,一襲湖藍的衣裙,式樣簡單,不過在裙子邊上簡單的繡了幾朵粉白的荷花。頭髮也是簡單的一個圓髮髻,只簪一隻金簪,外加幾隻藍色花型壓發。耳朵上是藍寶石的銀線墜子。三夫人本就長得清瘦,這樣看著更見清雅嫻靜。

  方氏沒什麼變化,只是覺得眼神越發的凌厲了,即使是說笑的時候,那種凌厲也隨時的顯現出來。嬌月那樣的性子,在這樣的主母手下能好過嗎?

  閒聊了幾句,柳氏就把服侍丫頭婆子就打發了出去,然後看著梅影,白皙的臉上呈現了一絲憫然。

  “杜氏,你是聰明的,我們今天為何而來,你心裡也該知道些。我雖然不是你嫡親的婆婆,平心而論,當年我對你,你心裡也該知道。都是造化弄人,這三年委屈你了。”

  “夫人說那裡的話,梅影沒覺得委屈,求仁得仁,這些是梅影的命。夫人當年的關照,梅影沒齒難忘。”梅影端著茶杯,幽然的說道。

  無論柳氏出於何種目的,何種居心,當年的確給梅影擋了很多麻煩,為她在老王妃那裡說了很多好話。

  當然也製造了很多麻煩,比如凝碧的流產。可是如果沒有凝碧的流產,梅影也不會出府,不出府就沒今天這一出,所以這關係繞來繞去又回去了。

  “老祖宗說了,過去的事情誰都不許再提。今個發現瀚哥又犯了混,氣的不得了,瀚哥如今還在家裡跪著呢。老祖宗說了,你不回去,是不會讓他起來的。他那莽撞的性子你還不知道,你就原諒他一次吧。年齡大些就穩重了。” 柳氏放下茶杯,懇切的看著梅影。

  梅影有些茫然,陳瀚為什麼會被罰啊,他不是上朝了嗎。還有柳氏這樣急切讓她回去是為了誰啊?她才不信是為了陳瀚好呢,最見不得陳瀚的好的人,就是她了。

  梅影還這猜對了,柳氏很希望梅影回去,是十二分的誠心。她不是為了別人,都是為了她那個寶貝兒子。想起陳治,她就不由的頭疼,這個兒子,一板一眼,不知道像了誰。

  方氏看著柳氏用眼睛示意她,想起昨個那個表妹惹的禍事。本該婆婆出面的事情,推到她的頭上來。

  “弟妹,你就原諒三叔一回吧。小夫妻那有不吵架的,雖然他不該連夜就送你走。老祖宗也罰了他,大伯父也打了他。他也承認是他的錯,你就大人大量的饒了他這一回吧。”方氏一臉笑的說道。

  她對這個弟妹不是很熟悉,畢竟她協理柳氏管家,要管一家人的吃喝。不過對這個弟妹的陪嫁丫頭她是熟悉的很,也聽說過當初梅影處理嬌月的事情。

  當年就覺得這個女子不一般,可笑婆婆竟然糊塗油蒙了心,非要把那個蠢丫頭配給小叔。結果到了今天,想買好都沒臉過來。

  梅影一看這是車輪大戰呢,一個接一個的說。“您說的我聽不懂,三公子怎會錯。”

  “瞧弟妹說的,神仙還有打盹的時候呢,何況咱們凡人。大伯母和三嬸娘都親自來接你,這個面子也就夠大了,你就消消氣和我們回去吧。”

  方氏笑著說著,然後起身對著梅影就拜了一拜“嫂子給你行禮,替我那犯了糊塗的小叔,給你陪個不是吧。老祖宗說了,知道你受了委屈,這就回家去吧,一切都有老祖宗給你做主。”

  梅影趕緊起身回禮“這可是從那裡說起,這不是要折殺我這小小的民人嗎。”

  柳氏和鄭氏對視一眼,說了半天,梅影就木然的坐著,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讓我單獨和侄媳婦說幾句吧。”三夫人鄭氏看著梅影,忽然淡淡的說道。

  “你們娘們見的少,是該說些私房話的。”柳氏笑著打趣道。

  梅影默默的起身隨著鄭氏來到客廳的隔壁小間。

  “夫人有話請說。”梅影默默的坐在那裡。

  “杜氏,我也不說那些廢話。你既然也是出身官家,就該明白,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如今你已經不是平民百姓,已經是皇上賜封的定北郡王妃,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這一切都不會再有改變。”鄭氏一臉鄭重的說道。

  她看著眼前這個清秀標緻的女子,不由的嘆口氣。當年的種種雖然沒人和她細說,姑姑也只是說了個大概。

  可是當年瀚哥的脾氣秉性她是了解的,一個女子,一個在娘家不受寵的失母的女子。不是逼到一定地方,如何能捨棄郡王府的榮華富貴。三年不聞不問,說到底,是她們陳家對不起她。

  看著服飾簡單表情漠然的梅影,這樣靈秀的女子,瀚哥那孩子,到底做了什麼讓這孩子如此傷心絕情,連郡王妃的封賜都可以丟棄。

  “杜氏明白,我從沒想過改變什麼,我和三公子都已經說好,他可以娶,我卻不會再嫁,只要容我安靜的生活就好。”梅影知道這些該是老王妃讓鄭氏單獨和她說的。

  “老祖宗讓我和你說,她知道你受了委屈,瀚哥傷了你,可是如今形勢卻不能由你們任性胡來。瀚哥雖然封了郡王,可是卻被分了府。雖然有了世襲的爵位,可是卻被迫辭掉了都指揮使的差事。如今咱家要低調安穩,不能有任何的差錯。一旦你身居在外被人詬病,那麼一府之人都會受到牽連。”

  “我不會,這三年,我也是很少出這個院子。”

  “杜氏,老祖宗還讓我和你說了一句,她知道你和施侯爺的情分不比尋常,還和昌平公主的孫子來往頻繁,如果你能安分回府,這一切都可以不追究,不然就不好說了。梅影你想要這樣的後果嗎?”

  鄭氏說這一段有些艱難,而且老王妃也說,如果可以不說就不說,可是看梅影無動於衷的樣子,她沒法子只好說了。

  看著這樣一個女子,被逼的眼神黯淡她不由的一陣內疚,這女孩雖說成親三年,可和她的女兒差不多大呢。

  想起老王妃私下裡和她說的,梅影是陳瀚命中貴人,必須得守著陳瀚,陳瀚才能一世平安,子孫昌盛。

  看著默然的梅影,她不由的納悶,廣宣老道說的命中的貴人能是她嗎,兩個人如此不和,以後怎麼會家宅平安。

  梅影木然的坐著,看著眼前的一切,嘴角露出一絲苦笑,看來她真的是歷劫而來的,怎麼就擺脫不了這家人呢。

  “就是這些嗎,還有嗎?陳瀚呢,他真的好算計。”梅影聽完三夫人一席話,默然良久然後抬眼看向三夫人。

  “孩子,這次的確是老祖宗的意思,瀚哥他也的確還在罰跪。你和我女兒差不多大,我看著你就像看著她一樣。女人難啊,成了家的女人要是連個娘家都沒有,就更是難,有了委屈和苦楚只能往肚子裡咽。”三夫人拉著梅影的手嘆口氣說道。

  “那夫人為什麼還要如此相逼與我?”梅影輕輕的說道,眼神茫然無助的看著鄭氏。

  “聽嬸娘一句,與其這樣糾纏,不如好生的經營你們的生活。何必白擔了虛名,讓別人占了便宜。你在這裡住著終不是長久的事情,如果在品德上被人詬病,一生也就完了。以後瀚哥單獨開府了,還不是你最大,他也不會天天在家,還不是你一個人說的算,和你在這裡住著有什麼分別。”

  晚上平西侯施南生的書房裡,施南生立在窗前,看向遠處,杜宇躬身站在他身後回稟。

  “小姐說,走的匆忙,不能和您告別了。以後她在府里自然是安全了,還請侯爺不要再為她勞心費神。等到了小姐的大婚之日,她有機會會來給小姐添妝。”

  施南生看著遠處暮色籠罩的竹林,一動不動。心裡卻是翻江倒海一樣,以後他再也看不到那個慡朗大方,古靈精怪的女子了嗎?上午不是還好好的,他不過剛剛離開不久,怎麼就變了。

  杜宇遞給施南生一個大大的荷包,“這是小姐讓我給侯爺的,說裡面的東西,如果侯爺能用得上就用,用不上燒掉就是。”

  施南生回頭接過來,走到桌案後邊坐下。看著手裡這個藍白色的什麼圖案都沒有的荷包,他翻過來,倒過去的看,在邊角處看到五個小小的字,子恆的包包。一看就知道是那丫頭繡的,一個個圓頭圓腦的。

  半晌他才打開荷包,裡面只掏出幾頁紙來,看完他掩面,半晌才揮手嘶聲說道“下去吧,我自己一個人靜靜。”

  杜宇不敢抬頭,到了門口卻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一眼,覺得侯爺眼裡好像有水光閃閃。不可能啊,一定是他看錯了,他們侯爺那可是有命的冷血啊。

  施南生看著手裡的紙張,想起那次兩人閒聊,他提起南方瘴毒的厲害,又給她講戰場作戰的事情,提到了如何調兵遣將,如何運用天氣地理形勢。

  “大哥,看來你是熟讀兵書啊,這三十六計運用的如此嫻熟。”小丫頭當時一臉的崇拜成功的取悅了他。

  “三十六計,那是什麼,那本書里的,我怎麼沒看過?”他當時很驚訝。

  “呵呵,呵呵,我就隨口亂說的,大哥不要往心裡去,我也不記得在那本雜書看過那麼一眼。”

  小丫頭一臉的“你可不要問我 ,我都不記得了。”可是一向痴迷於這些的施南生第一次沒順著梅影的話,而是不屈不饒的接著問她。

  “聽著很好,你能不能多說些。”梅影看著他一臉的渴求,就又說了一些,可是明顯漏洞百出,顯然她看過卻沒記住什麼。

  “這樣吧,既然大哥喜歡,回頭我靜心仔細想想,想起多少寫多少,大哥看看有無用處。”梅影當時認真的說道。

  與梅影接觸久了,他覺得這女子天馬行空,思維跳躍,什麼都懂些,可是卻不是精通。

  說的都說不清楚,顯見看的時候,她就沒留心,又那裡能默寫下來。所以梅影當時說的,他也沒有放在心上,只想著那天找到那本梅影說的書看看。

  可是如今看著手裡這幾頁紙,這丫頭當真給他默寫了。她那裡懂得兵法,不知道寫這些費了她多少心神。施南生一時間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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