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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陪伴自己多年的好友準備的住處,肯定會非常用心。”凱德說。
鄒凱搖了搖頭:“可惜老友最後背叛了他。”
凱德笑了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無所謂背叛。”
鄒凱想了想,偏頭看凱德,不知道是不是他得錯覺,他覺得凱德看上去有點疲憊。但凱德才休息了一上午怎麼會疲憊?今天早上他看見凱德都是很有精神的樣子,睡一覺反倒精神不好了?
不過他也沒問,只點頭認同:“說得也是。”
這時弗斯回來了,手裡提著幾條白胖的魚,明顯是從湖裡抓來的。鄒凱站起來想去弄魚,但他站起來的時候發現傷口幾乎不怎麼痛了,有點奇怪,就翻開自己的衣服看了看。
在他肚子上本來有一條狹長的被巨龍爪子劃出的傷口,此時已經結繭了,傷口周圍有些癢。鄒凱還聞道了一股淡淡的藥味,有點苦,和雲南白藥的味道有點像。
昨天德勒他們給他傷口上了點藥,但是昨天沒聞到這個味道,大概是因為時間久了的原因,他暗想這個世界的藥的味道原來也是如此難聞,昨天聞著還挺清新來著。
鄒凱關心了一下自己的傷口,覺得自己是病人理應得到照顧,就把麥爾喊過來口授怎樣弄魚。這荒郊野外也沒啥工具,調料也差不多用完了,想要吃得有味道點就只有烤了。
鄒凱說:“先把魚殺了,洗乾淨,然後外面抹上鹽,再切兩片薑片醃一下,然後就可以上火烤了。”
麥爾點頭受教,著手開始弄魚。
魚烤好之後,正好提供火源的凱德在旁邊,鄒凱就招呼道:“來,凱德你嘗嘗!”
凱德吃了兩口,鄒凱問他:“味道怎麼樣?”
“有點咸。”凱德說。
“可能表皮會有點。”鄒凱回答,“裡面肯定沒味道,麥爾沒經驗,這魚沒醃多久,沒入味。現在也沒材料,等出去了給你做烤魚吃。”
很快幾人都吃完,收拾了一下又開始上路。
麥爾提出可以直接從崩塌的山崖那邊走出死亡之谷,普瑞斯笑了笑說:“從那裡出去比走剩下的一段死亡之路更加危險,山崖才剛剛崩塌過,誰也不知道它還會不會再塌一次。”
普瑞斯王子這樣一說,也沒人再提出走近路。
後面的路相比進山谷那段路更加艱難,好在有凱德在,一路上也算是有驚無險的走過了。
幾天之後,在他們弄死一頭巨熊,找到地方休息時,普瑞斯看著一道傾瀉而下的瀑布沉思片刻,然後說:“我們馬上就走出去了。”
一聽到這個消息,幾個人在山谷中過了十幾天生活的人都有些興奮,多日不見笑容的普瑞斯王子此時也露出了輕鬆的笑。
麥爾驚訝的問:“真的嗎?”
普瑞斯笑著點了點頭:“對,這道瀑布在筆記里也有記載,不多久就是出口了,路程不超過半日。”
麥爾歡呼了一聲,正在做飯的鄒凱在一邊看著笑著搖了搖頭,沒說話。
一旁提供火源的凱德突然出聲道:“你看上去似乎並不高興?”
“要走出去了是很值得高興,畢竟這地方什麼都沒有還天天有生命危險,一不小心就嘎嘣了。”鄒凱翻轉著手裡的野雞,這野雞上塗了他今上午捅到的一個蜂窩裡的蜂蜜,此時香味和甜味都出來了,勾得人食指大動,“但真走出去了面對的就不是這樣奇奇怪怪的動物,還有人。”
鄒凱說到這裡停了一下,看了凱德一眼,發現凱德表情淡淡,沒什麼表示,就繼續道:“雖然走出死亡之谷的希望渺茫,但再渺茫也是有可能,王子的叔叔,那個誰來著,就是那個追殺王子的人,肯定會派了一大堆人在谷外守著,我們走出去就等於是送死。”
“尤蘇克,王子的叔叔,肯頓王國的親王,名字叫尤蘇克斯內姆。”凱德說。
鄒凱用一根樹枝戳了戳雞肉,大概是熟了:“管他叫什麼,反正我們大概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那肉湯能喝了,舀一勺我嘗嘗。”
鄒凱一手拿著一隻雞在烤,而凱德負責看著一鍋湯,麥爾則被打發去收拾鄒凱弄的一地雞毛。
凱德舀了一勺湯,涼了涼,很自然的遞到鄒凱嘴邊,鄒凱喝了咂吧咂吧嘴,說:“差不多可以了。”
凱德也嘗了一口,說:“我覺得有點咸。”
鄒凱說:“這湯是這樣,等會兒你少喝點湯,多吃點肉就是。”
這鍋湯其實是醃肉湯。
到了現在他們帶進來的所有吃的調料都吃完了,就還有鹽有得勝,德勒本來在沙鐵城買了一大袋鹽,畢竟這是生活必需品需求的人也多,此時就剩了很多下來。
前幾天他們獵到了一大頭白耳鹿,吃不完,鄒凱就把肉塗上厚厚一層鹽醃了半晚上,半夜爬起來輪到他守夜,他就又用細火烘烤了半晚上。肉被烤得焦黑干硬,聞起來卻奇香無比,還便於攜帶。
今天他們只找到兩隻野雞還有一些野果做食物,鄒凱就把醃肉拿出來做了湯,本來過了幾天醃肉已經不再那麼香了,但此時湯一煮出來,立刻就有濃香撲鼻。他又在湯里放了些這幾天總結出來的可以吃的野菜,中和湯里的油脂,讓這湯不太油。
這肉煮了湯,湯有點咸,但肉吃起來卻鬆軟無比極易入口,而且鹹味都進了湯里肉吃起來反倒味道剛好。
“真是——美味死了!”平時喜怒表現在臉上的斯特吃到第一口就喊了出來,不過他這一抽空感嘆,一低頭立刻發現沒他位置了,立刻嚷嚷起來:“等等等等!給我留點啊!”
這一餐吃的可謂十分滿足,飯後幾人無不剔著牙扶著肚子一邊睡去了,而普瑞斯王子卻走到了凱德面前,他說:“我們需要談談。”
凱德笑了笑:“不用,我會送你們安全出去。”
“謝謝,如果以後有需要,我一定……”
“不用。”凱德鄭重拍了拍他的肩,“你會是一個好國王。”
普瑞斯卻沉默了,片刻之後才說:“謝謝,我會儘自己最大的努力。”
凱德說:“你要相信自己。”
普瑞斯笑了一下:“對,我相信自己會是一個好國王——還有,你要找的東西找到了嗎?”
凱德偏頭看了鄒凱一眼,微笑道:“找到了,不僅是找到了,我本來以為是不好的東西,現在卻發現其實很好,是我看錯了。”
“那一定是很珍貴的東西吧。”普瑞斯問。
“是的。”凱德說,“非常珍貴,獨一無二。”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一朋友說你這文可以發起點了!
我默默的默默的告訴她其實我原本設想這是一篇小黃蚊來著,可惜它……碰到了嚴打。
☆、第45章 權力之爭
肯頓王國的都城普蘭斯的夜晚總是十分熱鬧,貴族老爺夫人們出門觀看歌劇、參加舞會,劍士法師結束了一天的巡邏和學習研究也會找點樂子,去酒館喝兩杯。
但這些活動都僅限於富人區,普蘭斯平民區裡的平民早早就閉門謝客。富人區和平民區同在普蘭斯之內,生活狀態卻完全不同。
平民區沒有隨處可見的路燈,只能借著偶爾街邊窗戶里透出的燈光行走。在微弱的燭光下,一位晚歸的舞女搖搖晃晃走過街道,她大概是喝多了酒,腳步很是不穩。沒走幾步,她踢到什麼東西向前撲了一下,差點摔倒。
隨後“喵!”的一聲慘叫響了起來,一隻黑貓立刻跳起來逃跑。
舞女啐了一口:“死貓,我還以為踩到什麼死人了。”
罵了幾句,她又開始搖搖晃晃向前走,到了一幢破爛的房子前,她停了下來,一隻手扶著門,一隻手在身上背著的布包里摸鑰匙。
街角傳來腳步聲。
舞女的動作停了下來,警惕的回頭看。
一群裹著黑袍的人快步走了過來,舞女立刻快速的翻了一遍包,摸出鑰匙急切的開門。但這扇門太過破舊,鎖眼裡滿是鏽跡,現在竟然卡住了,怎麼都開不開。
舞女一邊緊張的默念著:快點快點快點!一邊拉著扶手猛搖著門。
“格拉”
在腳步聲非常接近時,鑰匙終於轉動,門打開了。舞女心裡一松,立刻推門進去反身關門。
一隻寬大的手突然撐在了門扉上,阻止了她關門。那是一個男人的手,看上去非常有力氣,舞女卻想都沒想,抬腳就往門上踹,然而那男人說了一句話,舞女的動作就停住了。
那男人說:“丹妮絲,開門。”
丹妮絲是她的名字,但很少有人這麼叫,畢竟她們這種低賤的舞女不需要名字,只需要臉和身體就行。而在她的客人中,會叫她名字的只有一個人。
丹妮絲抬頭看向男人,臉上的警惕戒備一瞬間消失,而後她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門外一群人,放開抵住門的手,自己先進了屋。
門外的一行人正是從死亡之谷里出來的幾人,不過人不全,只有鄒凱,麥爾,德勒和賽肯德。
他們走出死亡之谷的時候正是清晨,大多數人都還在睡夢中未醒來,也是一天中熬夜之後最疲憊最能讓人放鬆警惕的時間。
普瑞斯特地挑了這個時間出來,自然是為了安全通過守在死亡之谷外面的人的阻攔。
在出谷之前他們做了種種推測,都認為谷外至少有兩個大魔法師在等著他們,但事實證明他們想多了。
或許可能是沒人相信他們能安全通過死亡之谷,所以只有兩個士兵在死亡之谷外面搭了個帳篷守著,此時一人摟著一個女人睡得正香。
他們一行人從帳篷外面走過,甚至沒有驚醒這兩人,正好普瑞斯也沒有打糙驚蛇的想法,就沒有對這兩人怎樣。
出了死亡之谷之後,他們花了一天時間來改頭換面,混進普蘭斯城。本來鄒凱想帶麥爾離開,不過普瑞斯以有人見過他們樣貌不安全為由,留他們一起。但他們離開普蘭斯已久,對普蘭斯現在的情況完全不清楚,不敢貿然出現,所以在賽肯德的提議下,他們來到了和政治毫不相干的平民區,並且找到了賽肯德的老相好,舞女丹妮絲。
此時他們圍坐在丹妮絲家的壁爐前,壁爐里溫暖的火焰驅散了夜晚的寒意,丹妮絲泡了熱茶,一人一杯遞給他們,在遞到普瑞斯手上時,還多看了他一眼。
注意到她的目光,普瑞斯歉意的笑笑:“打擾了。”
“你們能來找我是我的榮幸,沒有好的茶作為招待,怠慢了。”丹妮絲微笑道,她常年呆在風月場所,察言觀色的本領自然不一般,很容易就看出普瑞斯是他們一行人中地位最高的人。
普瑞斯微笑著聽完,而後道:“可能還會打擾幾日,實在抱歉。”說完,菲斯特將兩枚金幣遞了過去。
丹妮絲笑著接過:“我這裡的空房間都可以住人,你們請便。”
普蘭斯的平民區表面看上去很光鮮,房屋整齊乾淨,樣式統一,但裡面通常是與外表不符的簡陋。
正值降水多的時段,丹妮絲的家裡陰暗潮濕,被褥散發著霉味,但對於這幾個剛剛從死亡之谷出來的人來說,已經是豪華無比了,幾乎是人人倒頭就睡,但不是每個人都睡得著。
普瑞斯王子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依舊睡意全無,在他初次回到都城的夜晚他是怎麼都睡不著的,在床上輾轉反側良久,最後起身走到了客廳。
客廳壁櫥里的木材已經燃盡,只餘下零星的炭火在黑暗中泛著暗紅的光,普瑞斯就坐在壁爐前盯著那木炭良久,就跟入定了般。
鄒凱半夜尿急,走到客廳看到一個人影先是嚇了一跳,看清是普瑞斯王子之後鬆了口氣,繼而問道:“睡不著?”
鄒凱一說話,普瑞斯王子如雕塑一般一動不動的身影才動了下,他側了一下頭,看向說話的人,看清是鄒凱之後,他眼神微微一動,片刻之後才點了點頭,語氣里似乎帶著無奈的笑意:“怎麼可能睡得著,回到普蘭斯,才是戰爭的開始。”
說到最後幾個字,他語氣里的無奈意思全然消失,變得鏗鏘有力,有力得幾乎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一時不知道說什麼,鄒凱沒有接話,普瑞斯卻看著他,雖然因為漆黑看不起表情,但鄒凱覺得他是笑了笑:“你願意幫助我嗎?”
“我不懂。”鄒凱在他旁邊坐了下來,一隻腳蜷在椅子上,手臂搭在膝蓋上,姿態放鬆,“其實誰做國王跟我沒有什麼關係——別緊張,我們畢竟是生死之交嘛,我當然是想你做國王的,而且我覺得你做國王肯定比你叔叔好。”
鄒凱聲音突然輕了起來:“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這麼慘的事,沙鐵城外堆積的屍體,我此生難忘。”
普瑞斯知道他是想起了在進入死亡之谷之前的事,本來是沙鐵城外一個很平凡的小村莊,卻因為他被追殺的原因而被屠滅。
“對不起。”普瑞斯語調很慢,聲音有些澀,“是我的錯。”
鄒凱沒說話,只是抬手拍了拍普瑞斯的肩,起身欲走。
“凱!”身後突然亮起了燭火,普瑞斯出聲叫住了他,“如果你也討厭我叔叔,那請你幫助我!”
“這個……”鄒凱有些遲疑,普瑞斯說得如此鄭重反而讓他心裡有些不安,“我除了做飯也不會什麼……”
“只要你原因幫助我,其他的我來安排。”普瑞斯看著鄒凱的眼睛,急切地說。
“我不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啊。”鄒凱半開玩笑道。
“請放心。”
普瑞斯看著鄒凱,這人是凱德親口承認的神使,如果能得到神使的幫助,那對於他爭奪王位來說是一大助力。但此時他認真觀察著鄒凱的神情,發現他對於王位之爭並不熱衷,甚至像是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會對王位產生多大的影響。
鄒凱搖了搖頭:“可惜老友最後背叛了他。”
凱德笑了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無所謂背叛。”
鄒凱想了想,偏頭看凱德,不知道是不是他得錯覺,他覺得凱德看上去有點疲憊。但凱德才休息了一上午怎麼會疲憊?今天早上他看見凱德都是很有精神的樣子,睡一覺反倒精神不好了?
不過他也沒問,只點頭認同:“說得也是。”
這時弗斯回來了,手裡提著幾條白胖的魚,明顯是從湖裡抓來的。鄒凱站起來想去弄魚,但他站起來的時候發現傷口幾乎不怎麼痛了,有點奇怪,就翻開自己的衣服看了看。
在他肚子上本來有一條狹長的被巨龍爪子劃出的傷口,此時已經結繭了,傷口周圍有些癢。鄒凱還聞道了一股淡淡的藥味,有點苦,和雲南白藥的味道有點像。
昨天德勒他們給他傷口上了點藥,但是昨天沒聞到這個味道,大概是因為時間久了的原因,他暗想這個世界的藥的味道原來也是如此難聞,昨天聞著還挺清新來著。
鄒凱關心了一下自己的傷口,覺得自己是病人理應得到照顧,就把麥爾喊過來口授怎樣弄魚。這荒郊野外也沒啥工具,調料也差不多用完了,想要吃得有味道點就只有烤了。
鄒凱說:“先把魚殺了,洗乾淨,然後外面抹上鹽,再切兩片薑片醃一下,然後就可以上火烤了。”
麥爾點頭受教,著手開始弄魚。
魚烤好之後,正好提供火源的凱德在旁邊,鄒凱就招呼道:“來,凱德你嘗嘗!”
凱德吃了兩口,鄒凱問他:“味道怎麼樣?”
“有點咸。”凱德說。
“可能表皮會有點。”鄒凱回答,“裡面肯定沒味道,麥爾沒經驗,這魚沒醃多久,沒入味。現在也沒材料,等出去了給你做烤魚吃。”
很快幾人都吃完,收拾了一下又開始上路。
麥爾提出可以直接從崩塌的山崖那邊走出死亡之谷,普瑞斯笑了笑說:“從那裡出去比走剩下的一段死亡之路更加危險,山崖才剛剛崩塌過,誰也不知道它還會不會再塌一次。”
普瑞斯王子這樣一說,也沒人再提出走近路。
後面的路相比進山谷那段路更加艱難,好在有凱德在,一路上也算是有驚無險的走過了。
幾天之後,在他們弄死一頭巨熊,找到地方休息時,普瑞斯看著一道傾瀉而下的瀑布沉思片刻,然後說:“我們馬上就走出去了。”
一聽到這個消息,幾個人在山谷中過了十幾天生活的人都有些興奮,多日不見笑容的普瑞斯王子此時也露出了輕鬆的笑。
麥爾驚訝的問:“真的嗎?”
普瑞斯笑著點了點頭:“對,這道瀑布在筆記里也有記載,不多久就是出口了,路程不超過半日。”
麥爾歡呼了一聲,正在做飯的鄒凱在一邊看著笑著搖了搖頭,沒說話。
一旁提供火源的凱德突然出聲道:“你看上去似乎並不高興?”
“要走出去了是很值得高興,畢竟這地方什麼都沒有還天天有生命危險,一不小心就嘎嘣了。”鄒凱翻轉著手裡的野雞,這野雞上塗了他今上午捅到的一個蜂窩裡的蜂蜜,此時香味和甜味都出來了,勾得人食指大動,“但真走出去了面對的就不是這樣奇奇怪怪的動物,還有人。”
鄒凱說到這裡停了一下,看了凱德一眼,發現凱德表情淡淡,沒什麼表示,就繼續道:“雖然走出死亡之谷的希望渺茫,但再渺茫也是有可能,王子的叔叔,那個誰來著,就是那個追殺王子的人,肯定會派了一大堆人在谷外守著,我們走出去就等於是送死。”
“尤蘇克,王子的叔叔,肯頓王國的親王,名字叫尤蘇克斯內姆。”凱德說。
鄒凱用一根樹枝戳了戳雞肉,大概是熟了:“管他叫什麼,反正我們大概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那肉湯能喝了,舀一勺我嘗嘗。”
鄒凱一手拿著一隻雞在烤,而凱德負責看著一鍋湯,麥爾則被打發去收拾鄒凱弄的一地雞毛。
凱德舀了一勺湯,涼了涼,很自然的遞到鄒凱嘴邊,鄒凱喝了咂吧咂吧嘴,說:“差不多可以了。”
凱德也嘗了一口,說:“我覺得有點咸。”
鄒凱說:“這湯是這樣,等會兒你少喝點湯,多吃點肉就是。”
這鍋湯其實是醃肉湯。
到了現在他們帶進來的所有吃的調料都吃完了,就還有鹽有得勝,德勒本來在沙鐵城買了一大袋鹽,畢竟這是生活必需品需求的人也多,此時就剩了很多下來。
前幾天他們獵到了一大頭白耳鹿,吃不完,鄒凱就把肉塗上厚厚一層鹽醃了半晚上,半夜爬起來輪到他守夜,他就又用細火烘烤了半晚上。肉被烤得焦黑干硬,聞起來卻奇香無比,還便於攜帶。
今天他們只找到兩隻野雞還有一些野果做食物,鄒凱就把醃肉拿出來做了湯,本來過了幾天醃肉已經不再那麼香了,但此時湯一煮出來,立刻就有濃香撲鼻。他又在湯里放了些這幾天總結出來的可以吃的野菜,中和湯里的油脂,讓這湯不太油。
這肉煮了湯,湯有點咸,但肉吃起來卻鬆軟無比極易入口,而且鹹味都進了湯里肉吃起來反倒味道剛好。
“真是——美味死了!”平時喜怒表現在臉上的斯特吃到第一口就喊了出來,不過他這一抽空感嘆,一低頭立刻發現沒他位置了,立刻嚷嚷起來:“等等等等!給我留點啊!”
這一餐吃的可謂十分滿足,飯後幾人無不剔著牙扶著肚子一邊睡去了,而普瑞斯王子卻走到了凱德面前,他說:“我們需要談談。”
凱德笑了笑:“不用,我會送你們安全出去。”
“謝謝,如果以後有需要,我一定……”
“不用。”凱德鄭重拍了拍他的肩,“你會是一個好國王。”
普瑞斯卻沉默了,片刻之後才說:“謝謝,我會儘自己最大的努力。”
凱德說:“你要相信自己。”
普瑞斯笑了一下:“對,我相信自己會是一個好國王——還有,你要找的東西找到了嗎?”
凱德偏頭看了鄒凱一眼,微笑道:“找到了,不僅是找到了,我本來以為是不好的東西,現在卻發現其實很好,是我看錯了。”
“那一定是很珍貴的東西吧。”普瑞斯問。
“是的。”凱德說,“非常珍貴,獨一無二。”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一朋友說你這文可以發起點了!
我默默的默默的告訴她其實我原本設想這是一篇小黃蚊來著,可惜它……碰到了嚴打。
☆、第45章 權力之爭
肯頓王國的都城普蘭斯的夜晚總是十分熱鬧,貴族老爺夫人們出門觀看歌劇、參加舞會,劍士法師結束了一天的巡邏和學習研究也會找點樂子,去酒館喝兩杯。
但這些活動都僅限於富人區,普蘭斯平民區裡的平民早早就閉門謝客。富人區和平民區同在普蘭斯之內,生活狀態卻完全不同。
平民區沒有隨處可見的路燈,只能借著偶爾街邊窗戶里透出的燈光行走。在微弱的燭光下,一位晚歸的舞女搖搖晃晃走過街道,她大概是喝多了酒,腳步很是不穩。沒走幾步,她踢到什麼東西向前撲了一下,差點摔倒。
隨後“喵!”的一聲慘叫響了起來,一隻黑貓立刻跳起來逃跑。
舞女啐了一口:“死貓,我還以為踩到什麼死人了。”
罵了幾句,她又開始搖搖晃晃向前走,到了一幢破爛的房子前,她停了下來,一隻手扶著門,一隻手在身上背著的布包里摸鑰匙。
街角傳來腳步聲。
舞女的動作停了下來,警惕的回頭看。
一群裹著黑袍的人快步走了過來,舞女立刻快速的翻了一遍包,摸出鑰匙急切的開門。但這扇門太過破舊,鎖眼裡滿是鏽跡,現在竟然卡住了,怎麼都開不開。
舞女一邊緊張的默念著:快點快點快點!一邊拉著扶手猛搖著門。
“格拉”
在腳步聲非常接近時,鑰匙終於轉動,門打開了。舞女心裡一松,立刻推門進去反身關門。
一隻寬大的手突然撐在了門扉上,阻止了她關門。那是一個男人的手,看上去非常有力氣,舞女卻想都沒想,抬腳就往門上踹,然而那男人說了一句話,舞女的動作就停住了。
那男人說:“丹妮絲,開門。”
丹妮絲是她的名字,但很少有人這麼叫,畢竟她們這種低賤的舞女不需要名字,只需要臉和身體就行。而在她的客人中,會叫她名字的只有一個人。
丹妮絲抬頭看向男人,臉上的警惕戒備一瞬間消失,而後她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門外一群人,放開抵住門的手,自己先進了屋。
門外的一行人正是從死亡之谷里出來的幾人,不過人不全,只有鄒凱,麥爾,德勒和賽肯德。
他們走出死亡之谷的時候正是清晨,大多數人都還在睡夢中未醒來,也是一天中熬夜之後最疲憊最能讓人放鬆警惕的時間。
普瑞斯特地挑了這個時間出來,自然是為了安全通過守在死亡之谷外面的人的阻攔。
在出谷之前他們做了種種推測,都認為谷外至少有兩個大魔法師在等著他們,但事實證明他們想多了。
或許可能是沒人相信他們能安全通過死亡之谷,所以只有兩個士兵在死亡之谷外面搭了個帳篷守著,此時一人摟著一個女人睡得正香。
他們一行人從帳篷外面走過,甚至沒有驚醒這兩人,正好普瑞斯也沒有打糙驚蛇的想法,就沒有對這兩人怎樣。
出了死亡之谷之後,他們花了一天時間來改頭換面,混進普蘭斯城。本來鄒凱想帶麥爾離開,不過普瑞斯以有人見過他們樣貌不安全為由,留他們一起。但他們離開普蘭斯已久,對普蘭斯現在的情況完全不清楚,不敢貿然出現,所以在賽肯德的提議下,他們來到了和政治毫不相干的平民區,並且找到了賽肯德的老相好,舞女丹妮絲。
此時他們圍坐在丹妮絲家的壁爐前,壁爐里溫暖的火焰驅散了夜晚的寒意,丹妮絲泡了熱茶,一人一杯遞給他們,在遞到普瑞斯手上時,還多看了他一眼。
注意到她的目光,普瑞斯歉意的笑笑:“打擾了。”
“你們能來找我是我的榮幸,沒有好的茶作為招待,怠慢了。”丹妮絲微笑道,她常年呆在風月場所,察言觀色的本領自然不一般,很容易就看出普瑞斯是他們一行人中地位最高的人。
普瑞斯微笑著聽完,而後道:“可能還會打擾幾日,實在抱歉。”說完,菲斯特將兩枚金幣遞了過去。
丹妮絲笑著接過:“我這裡的空房間都可以住人,你們請便。”
普蘭斯的平民區表面看上去很光鮮,房屋整齊乾淨,樣式統一,但裡面通常是與外表不符的簡陋。
正值降水多的時段,丹妮絲的家裡陰暗潮濕,被褥散發著霉味,但對於這幾個剛剛從死亡之谷出來的人來說,已經是豪華無比了,幾乎是人人倒頭就睡,但不是每個人都睡得著。
普瑞斯王子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依舊睡意全無,在他初次回到都城的夜晚他是怎麼都睡不著的,在床上輾轉反側良久,最後起身走到了客廳。
客廳壁櫥里的木材已經燃盡,只餘下零星的炭火在黑暗中泛著暗紅的光,普瑞斯就坐在壁爐前盯著那木炭良久,就跟入定了般。
鄒凱半夜尿急,走到客廳看到一個人影先是嚇了一跳,看清是普瑞斯王子之後鬆了口氣,繼而問道:“睡不著?”
鄒凱一說話,普瑞斯王子如雕塑一般一動不動的身影才動了下,他側了一下頭,看向說話的人,看清是鄒凱之後,他眼神微微一動,片刻之後才點了點頭,語氣里似乎帶著無奈的笑意:“怎麼可能睡得著,回到普蘭斯,才是戰爭的開始。”
說到最後幾個字,他語氣里的無奈意思全然消失,變得鏗鏘有力,有力得幾乎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一時不知道說什麼,鄒凱沒有接話,普瑞斯卻看著他,雖然因為漆黑看不起表情,但鄒凱覺得他是笑了笑:“你願意幫助我嗎?”
“我不懂。”鄒凱在他旁邊坐了下來,一隻腳蜷在椅子上,手臂搭在膝蓋上,姿態放鬆,“其實誰做國王跟我沒有什麼關係——別緊張,我們畢竟是生死之交嘛,我當然是想你做國王的,而且我覺得你做國王肯定比你叔叔好。”
鄒凱聲音突然輕了起來:“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這麼慘的事,沙鐵城外堆積的屍體,我此生難忘。”
普瑞斯知道他是想起了在進入死亡之谷之前的事,本來是沙鐵城外一個很平凡的小村莊,卻因為他被追殺的原因而被屠滅。
“對不起。”普瑞斯語調很慢,聲音有些澀,“是我的錯。”
鄒凱沒說話,只是抬手拍了拍普瑞斯的肩,起身欲走。
“凱!”身後突然亮起了燭火,普瑞斯出聲叫住了他,“如果你也討厭我叔叔,那請你幫助我!”
“這個……”鄒凱有些遲疑,普瑞斯說得如此鄭重反而讓他心裡有些不安,“我除了做飯也不會什麼……”
“只要你原因幫助我,其他的我來安排。”普瑞斯看著鄒凱的眼睛,急切地說。
“我不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啊。”鄒凱半開玩笑道。
“請放心。”
普瑞斯看著鄒凱,這人是凱德親口承認的神使,如果能得到神使的幫助,那對於他爭奪王位來說是一大助力。但此時他認真觀察著鄒凱的神情,發現他對於王位之爭並不熱衷,甚至像是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會對王位產生多大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