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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冷冷的道:“你們背後有什麼計劃?值得你這麼拖時間?”

  他一震,還是沒說話。我正準備再問,他突然開口了。

  “已經晚了,整個居雁關的守兵和你們都要死,和我一起死吧。”

  他抬起頭來,眼裡是亮到變態的光芒。我冷冷道:“你說夢話不成,明國主將已死,軍隊大亂,陵國守城又守的緊,就算攻也攻不進,更別說你們現在根本沒有攻的條件!他們沒出城來追殺是你們好運了!”

  除非……

  我抬頭,淡淡道:“除非你們到上游,把河炸開!”

  “陵國在那也有守將,不但有,而且戒嚴不下於居雁關。一炸就能引發大水的地方就那麼一個,你們不可能有機會!”

  那人什麼都豁出去了,開口就道:“你可知我軍一開始就分成兩支?其中一支就是專門對付鯽魚嘴的!本想一次吞了陵國的,但防禦太緊,連下水的機會都沒有,只能等機會。時間又緊迫,只好先假作攻擊,好讓他們放鬆警惕!我軍從十幾年前就開始打這個主意,現在死士一定下水了,說什麼都晚了!”

  我猛的站了起來,看向天水泠泠。

  他白了一張臉。

  反而是我衝到嘴旁的話變了個兒,低聲道:“別想太多,那一支頂多也就幾十人,發現了那叫運氣。”

  我話音還沒落,翩躚飛鴻從那邊站起來,臉色同樣好不到那去。他快步走到帳篷口,掀開厲聲道:“傳令下去,準備撤退……”不等他說完,那人大笑起來,道:“晚了,絕對晚了!你們也在這一河流上,你們也要陪葬!”

  仿佛印證他的話一般,我們都聽到了巨雷滾動一般的聲音。那聲音帶著不可思議的壓迫,帶著越來越龐大的氣勢接近。一種千軍萬馬的氣勢和不允許阻擋的漫延!

  我們三個的臉色都很難看,外面的武林人士微微有了騷動,顯然他們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奔騰的聲音中隱隱夾雜著絕望的喊叫,那是居雁關的士兵,儘管水還沒淹到那裡,但是可以預見這一未來。

  面對決堤而下的洪水,我相信誰也不可能阻擋——包括我。

  呆站了一會,我突然叫道:“你們帶人快走!看哪裡能躲過的先躲,能跑多遠就快跑,我……”

  “沒有十全的把握。”

  說完這句話,我就沖了出去。

  以最快的速度踏上樹梢,我電射而去,面對洪水的方向。遙望那本來不寬的河面上豎起一道幾十丈高的浪頭,一邊還在不斷的抬高,速度也越來越快。水漫上河邊的土地,以不兇猛卻極其溫柔的快速曼延開去。遇樹淹樹,遇坑就填滿,居雁關在它面前,仿佛就是個將要被填滿的坑。

  更何況周圍還有護城河!水一定會被引進關內…因為實在太快,而且太近。

  河面越來越寬,它的浪頭也不見先前那般高,速度也有所減緩。但我知道,就是這種緩緩漲起來的水,才是最大的壓迫。它不衝撞你,只是尋找任何fèng隙鑽進去,然後以看著不覺得計算才知道十分驚人的速度上升水位,直到把一片全淹成汪洋。

  眼見浪頭離居雁關已極近。

  而我也已面臨上空,與洪水面對面逼視。

  它向我洶湧而來。

  我不知道居雁關內有沒有人看到我,我只知道這下去關乎幾十萬人命,包括天水和翩躚,還有我帶來的那些熱血男兒。

  雙手下伸,一條直徑達數丈的水柱從尚平穩流淌的河中升起。我停在空中,讓自己手中的水柱不停加粗加長。

  我只希望讓洪水的勢頭緩一點,那樣還承受的住。

  幾千幾萬噸的水壓衝過來,又不是不想活了……

  眼看浪頭已至面前。

  我眉一揚,雙手一送,把已經龐大到河面一半的水柱送了出去。仿佛龍虎相鬥,對面渾濁的透明帶著撲天的壓迫咆哮而至,與我送上的巨大水柱撞了個正著,頓時漫天飛迸水花,真的是漫天,將我視線內的範圍整個遮掩。巨大的反衝力挾著對面的浪頭向我撲來,不過力量總算分散些了。

  我接住它。

  就像我運用水龍時一般,接住它,好像那就是我做出來的水龍。

  實際上當時的壓迫力,令我在一瞬間懷疑自己的最後一條命是不是要完了。整個人好似要被壓扁般,止不住的往後撞。我小口小口喘著氣,只把全身力氣用在調整它的方向上,要阻止,那是一點都不現實的事。我只是要消掉它的衝力,然後把這龐多的水弄到別的地方去。這個地方到處都是河湖,我要隨便一引,水災還會繼續!

  把它漸漸抬起頭來,漸漸的離開河床,來到天上。

  這是唯一的去處。

  我接住那些順流而下多餘的洪水,把他們和河流分離,引到天上。下面的河就像兩頭蛇,一頭繼續向前奔流,一頭抬了起來,捲成優美的形狀。

  說實話,這條龍可比上次做的那條大多了,幾十倍不止。不過消掉了衝力,要讓它在空中優遊還不難,只是微微的出汗。我落在水頭上,一手操控剩下的水隨著軌跡來。

  終於,巨大的透明尾巴,緩緩離開了一體的河面,它們終於完全分開。

  氣吞寰宇的巨龍盤恆在天空之中,而我,站在它的頭上。

  第124章 表白心跡

  下面是不知所措的人群,不看我也知道。

  滑坐下來,心裡突然有了種深重的恐懼,極其深重來自自身的恐懼。

  我知道強大的力量是好事,有保護自己的能力,著吸引人聚攏的魅力。但太強大的力量,就是一種恐懼,對自己同時也對別人。

  因為這世上,只有一個這樣的力量。我沒有同類,我害怕走到哪裡,別人都用恐懼或敬畏的眼光看我,沒有人肯與我說話,或者說的都言不由衷。

  安寧…天水,殷紅已,七日夕,我怕他們離開我。

  如果回首時,發現世上只有我一個,那同我以靈魂的姿態飄來飄去有什麼區別?

  而我,再不可能擁有下一個身體了。

  心裡透涼,一時失神。

  知道出來會這樣…我卻不能不出來。

  呆呆在上面坐了半晌,突然下面一聲俏音。

  “你個死思歸!沒事在那邊發什麼呆!既然能升空,還不趕快去鎮南!想讓你的親親師父和寶貝安寧拼個你死我活嗎?”

  我傻傻的往下面一看,見天水泠泠站在河邊,叉腰有如茶壺狀。我吶吶的道:“我……”

  “我什麼我,你什麼你!不要告訴我,你是想偷懶了吧?”

  他仰頭看著我,柳眉豎起,鳳目上下瞟啊瞟。

  說實話,我只覺得他此刻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仙樂,包括其中砸在我頭上的髒話。

  精神一振,我爬到龍頭邊上,對他喊道:“翩躚他們還好麼?”

  天水咯咯一笑,懶懶的道:“別人很好,他卻不好,很不好。”

  我等著他的下文,卻見那人不知從那鑽了出來,看著我笑道:“現在親親不到你了,我自然不好。”

  我表情扭曲,忍不住抓起一把水打過去,大罵道:“你們兩個去死吧!”

  天水泠泠吃吃的笑,喚道:“我們隨後趕去,你先走罷,省得天天在那念什麼冉花。”

  我笑道:“好,我先去,你們可不許偷偷回家,一定得來!等完事了,回去請你們吃飯,我自己做的!”

  雖然以後一定麻煩很多,但只要他們仍然當我是藍思歸,我也無所謂!

  一拍龍頭,飛也似的去了。

  這麼巨大的東西,我怎麼可能一路拖它到鎮南。

  一邊飛一邊降水,權當人工降雨了。這一路實在夠長,專門在乾旱的地方降。等這水柱縮成一米左右的直徑,我就不讓它降了,專門坐著跑。

  一路催動它加速,我俯視下面大地田野,變的小小的山峰。身上感到有些脫力,果然這樣還是太辛苦了。

  微微喘氣,感到頭上一陣眩暈。

  眼角突然掃過山谷里一片淡紅,很小的一片,我突然放慢了速度。從我這裡看很小,實際上是很大的。我操縱龍潛下去,接近那一片類似我院子裡的紅。

  白色帶粉紅的,冉花。

  待到遠遠看到鎮南關那雄偉的石牆時,我已經頭暈目眩了,只是趴在直徑只有尺把粗的水龍上看遠方,然後……

  我看到了他們。

  戰爭正在進行中。

  鎮南關周圍都是高高的山地,上面雖然生著許多樹木,還是感到十分乾燥。前面的平地成V字狀,關卡就在V的尖處。而V的左邊是一個<,整個平地成菱形狀,右邊開了個大口子,蕭國軍隊就是從此處進來的。

  易守難攻的地方,我眯著眼用力看下面。溫文雅對鳳自若,這時候耍計謀沒什麼意義了,看來一個要強攻,一個下了決心要死守到底了?

  因為蕭國在有秩序的攻城,一波上來一波下去,衝擊力大了數倍。城前的拒馬樁陷馬坑等防禦工事已經全部被破壞,坑大概是被屍體填滿。

  我看見了鳳自若,他立在城樓上,正指揮副將安排弓箭,俊美容顏依舊,只是微染風塵。偶爾瞥眼微笑間,仍然是那個鳳自若。

  視線轉到左邊,高高的俯視能見山中有營帳扎結,人影行動。那是安寧他們的地方,能預料到。只見左面山頂那個雲繡人兒持蕭而立,高高的樂聲響起,在這戰陣中盤繞成殺人的細絲,目標是蕭國陣中戰車上,那個白衣人影。

  溫文雅和安寧對上了!

  只遙望那個白衣人影手中銀杖微動,空中隱隱波動,細絲啪的被扯斷了般。雲繡的人捂上胸口,似受了重擊。我一急,水龍高高的繞了個圈子盤旋而去,電射向左側的山峰。

  “安寧!”我從高高的大樹間盤繞而下,停在空中叫道,“你還好麼?”早有兩個人上來扶持他,安寧仰臉望向我,驚喜道:“思歸?你來了麼?我…不是溫師父的對手。我們前幾次設計偷襲攻擊,雖然拖住蕭國…卻也給他破了!”

  我見他唇角溢血,心揪起來。安寧又急道:“他對我留了情的…只是這些人就慘了。思歸,你終不成與他作對!”

  我不想和他作對。

  卻勢成騎虎。

  控水龍飛到高處,盤起尾巴,細細的看向他。

  那白衣烏髮,容顏溫雅,手中銀杖在陽光下發出耀眼的光芒。射到他面前的箭總是會自動掉下,仿佛撞到了什麼屏障。只見攻城的蕭國士兵都在中間讓出一條路來,只在兩邊進攻。而他揚手間將那條路迸出一條裂fèng來,一路向前蔓延,直衝到鎮南關下,濺起沖天煙塵,城牆已見裂痕。

  我痴痴的看著他,腦中突然靈光一現。

  不好!

  如果能這樣用他攻城的話,蕭國早八百年就來攻了,怎麼會等到今天?而且他逃離蕭國時,帶了那本書,卻沒帶銀杖。雖然可以解釋為目標太大,不好隱藏,但是……

  恐怕那根本就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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