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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給我下來!”太夫人兩步走到她身邊,怒氣沖沖舉起手就往她身上拍去,可是舉起手來又想起她現站得高,萬一摔了可怎麼辦?所以這手落上去就沒什麼分量了。

  只是安靜的室內,這麼啪的一聲也很是引人注意。

  就算梅嫻心裡素質再好,這一下依舊讓她漲紅了臉,甚至控制不住的種種情緒夾雜在一起,化成了淚珠,幾乎就要洶湧而下了。

  她死死咬著唇,這才沒讓淚掉下來。

  但是屋裡兩個丫鬟的眼神,讓她越發的難堪了。

  一個是聽音,還有一個是方才去提水的小丫鬟,正在此時,露瑤也抱著孩子回來了,身後還跟了兩個丫鬟,兩個奶媽和兩個婆子。

  “將軍回來——”話沒說完,露瑤就呆在了那裡,她身後的丫鬟婆子也都是一臉震驚的看著。

  這場面很的指向性很是明顯了,況且這些都是顧九曦屋裡頭的人,自然知道她手裡拿的是什麼……梅嫻閉了閉眼睛,方才手裡翻過的東西一一浮現在眼前。

  當時只是掃一下這些東西都不是字據,但是現在想想,裡頭不是銀票就是地契或者身契,所以這些人的眼神里的含義就很好猜了。

  偷東西都偷到夫人屋裡了!

  梅嫻閉著眼睛,她畢竟年紀尚輕,被這些目光看著,已經完全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了。

  屋裡又進來一個人,蒼老的聲音裡帶著笑,是衛婆子。“可是夫人回來了?這臨近年下的,一大堆事情——”話也沒說完也呆住了,只是不知道她是心直口快,還是懵懂無知,直接就道:“這不是夫人裝銀票的盒子嗎?怎麼掉在地上了!還不去撿?”說著她拍了聽音一下。

  聽音這才反應過來,急忙上前蹲在地上將東西一一規整,站起身來看見梅嫻手裡還扯著兩張,忙去拿。只是這會梅嫻已經沒了反應,手攥的死死的想松也松不開。

  聽音也不敢用勁兒,生怕將她手裡的東西扯爛了,說話間已經很是不屑了,“這是我們夫人的東西,你不能拿!”

  太夫人總算是從震驚里回過神來,看見這一屋子的丫鬟婆子知道這事兒是瞞不住了,不過後頭再說什麼可不能叫她們聽去了。

  “都給我出去!”

  太夫人喝道,只是聲音里難免帶了幾分心虛,還有疲憊。

  眾人都看孟德笙,孟德笙點了點頭,“抱著孩子出去,她小小的年紀,眼睛裡看不得這些齷齪事情。”

  聽音左右為難看著孟德笙,她東西才收拾了一半,跟梅嫻兩個揪著一張地契不放手。

  “行了,你別管。”孟德笙伸手,聽音將木匣子放在他手上,看了看梅嫻,還是鬆了手,那張地契還在梅嫻手裡攥著。

  眾人默默地一個跟著一個,魚貫而出,只是還沒走到門口,就聽見後頭梅嫻的慘叫。

  走在最後頭的聽音跟衛婆子回頭一看,只見孟德笙的手捏著梅嫻的手腕,也不知道怎麼用的力氣,梅嫻的手鬆開了那張地契,孟德笙將東西拿在手裡,又一使勁,梅嫻被他從凳子上拽了下來,馬上就要跌倒的時候,又被孟德笙拉著胳膊站直了。

  很是尷尬。

  聽音不由得一陣心悸,又覺得她活該,再扭頭回來的時候卻發現她前頭的人一水兒的都在看,面上的表情如出一轍。

  眾人對視一眼,默默的都走了出去。

  孟德笙掃了一眼剛被梅嫻放手的地契,淡淡道:“你倒是很有眼光,這張是京郊的莊子,是她嫁妝裡頭最大的一個,快五百畝的地,都是上等水田,裡頭還有七八十戶佃戶。”

  明明他的話語裡聽不出來一點情緒,可是就連太夫人的臉上都臊紅了,順著孟德笙的話算了筆帳。

  京郊的上等水田,至少也在二十兩銀子一畝,又是連片的……怕是兩萬兩也打不住,更別說每年的收益了!

  “你從哪兒學的這壞毛病!家裡是少了你的吃,還是短了你的穿?也不是沒給你留嫁妝!你這手怎麼就這麼長!”太夫人氣得在她手背上擰了幾下,梅嫻的手背頓時腫了起來。

  “你大概還不知道吧。”孟德笙又說話了,依舊不急不慢,沒有一點情緒波動,“地契有兩份,一份在主人手裡,一份在官府備案。防的——”孟德笙意味深長的停了下來,上下打量著梅嫻,“就是你這樣的人!”

  梅嫻一個踉蹌,幾乎都要站不住了。

  在連番的重壓之下,梅嫻原本已經停滯的思緒居然又開始轉了。她閉了閉眼睛,到現在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根本就是他們設好的局!然而她能說自己不是來偷東西的嗎?

  梅嫻一陣的天旋地轉,急忙閉上了眼睛。

  太夫人的聲音里已經有了幾分哀求,“家門不幸!竟然出了你這樣的人!跑到嫂子屋裡——”太夫人咬了咬牙,還是沒將偷東西這三個字說出口,“以前她對你們都冷冷淡淡的,我只怪她瞧不起你們,現在我才知道她是對的!我也瞧不起你們!”

  “聽說你是拿我女兒才進來的?”顧九曦從宮裡回來了。

  雖然早就知道今天會是這個結果,甚至要說什麼她都已經有了腹稿,但是在門口聽見露瑤說她給孟瑞懿身上潑水了,顧九曦原本的三分真怒,七分假怒,現在已經是實打實的震怒了。

  在太夫人的眼裡,顧九曦永遠是淡淡的,就算是笑容,也是標準的大家閨秀的笑法,不漏齒,或用手帕或用袖子遮了嘴。

  甚至跟孟夫人對峙的時候,她臉上與其說是生氣不忿,不如說是諷刺。在她臉上看見這等的怒意,還是第一次。

  太夫人不由得解釋起來,“只灑了一點點,衣服都沒怎麼濕。”

  顧九曦冷笑一聲,連步子都有了威嚴,“那我是不是還要感謝她沒潑開水上來?”

  梅嫻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出來。

  孟德笙將手裡的木匣子遞給顧九曦,道:“看看。”

  顧九曦接過東西放在一邊,道:“少了也沒關係,這東西都是我的陪嫁,國公府的人都知道,官府裡頭也有備案,還是記在縣主名下的東西,就算過戶也是官府派人上門來辦的,沒有我點頭,她就算全拿去了也一點用都沒有!”

  “你點!”太夫人聲音里加了幾分嚴厲還有決絕,她眯著眼睛道:“點完了我們再說別的!”

  孟德笙也點了點頭,顧九曦當著梅嫻的面就清點起來,“五個田莊的地契,”她數完一樣,就拿出一樣放在桌上,“鋪子八間,三進的四合院兩個,大通銀莊的銀票四萬五千兩,還有宮裡才發下來的歲銀五百兩。”

  這些都是顧九曦的嫁妝,當年她嫁進來的時候也曾曬過,太夫人自然是記得一清二楚,除了銀子比當年的嫁妝多了兩萬五千兩,想必是這兩年的進益,別的倒是一模一樣。

  剩下的就是一疊身契了,顧九曦看了太夫人一眼,太夫人點了點頭,視線又轉向梅嫻,“點!”

  顧九曦一張張看了起來。

  “東西沒少。”

  半晌,顧九曦清點完了東西,又將這小盒子鎖上,笑了笑,“這東西已經放了兩年了,我屋裡來來回回這麼多人……”她似笑非笑的看著梅嫻,“姑娘好教養。”

  梅嫻深吸了一口氣,嘴唇上都有了一絲血跡。

  “走吧。”孟德笙嘆息道。

  別說梅嫻了,連太夫人都有點不敢相信,這就算過去了?

  可是孟德笙的下一句話打碎了她們的夢想,“衙門是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有人的,況且是我去敲……他就算上了床也得給我下來。”

  “不行!不行!”梅嫻忽然瘋狂的搖起頭來,若是進了衙門,她的一生都要毀了!“我不是——”

  梅嫻忽然住了嘴,心裡告訴自己,這是他們的計策,為的就是從她口裡說出來那兩個孩子不是孟德笙的!

  顧九曦主意到了她的停頓和猶豫,但是不明真相的太夫人從來沒有懷疑過言出必行的孟德笙,著急道:“不行!都是一家人!你們屋裡也有個姓孟的姑娘,你這麼做讓別人怎麼看我們!”

  孟德笙一聲嘆,“正是一家人,才給了她偷到自己人頭上的機會。”

  “許是她失心瘋了!”太夫人著急道:“她前頭十五年都是好好的,要不是——”太夫人眼睛一亮,想起孟夫人來,“都是那個喪門星害的!”

  她看著孟德笙的眼神里有幾分哀求。

  梅嫻紅著一雙眼睛,狠狠瞪著孟德笙,又去瞪顧九曦。

  就這個眼神,顧九曦就知道一旦有了機會,她還是會來報復的。

  顧九曦幽幽一聲嘆,“若是不想去衙門,那便立個字據吧。”

  “你好狠毒的心!”梅嫻明白過來,沖顧九曦吼道。

  “怎麼?”顧九曦迎著她的眼神回了過去,“合著你沒得手,是因為我狠心了?”

  “你閉嘴!”太夫人一巴掌扇了過去,這次一點情面沒留,梅嫻的臉立即腫了起來,她伸手捂著臉,連頭也不敢抬了。

  孟德笙已經叫人去套車了,顧九曦更是站在一邊一言不發,太夫人咬著牙看著梅嫻,“寫!”

  “祖母!”梅嫻一臉的不可置信,“他們這是要捏著我的命啊!”

  “寫!”太夫人還是只說了這一句話,又看顧九曦道:“去拿紙筆來!”

  等到顧九曦拿了東西來,梅嫻還是杵在哪裡不動手,太夫人抬腳踢她,又在她背上狠狠打了兩下,“你敢做,難道就不敢寫嗎?”

  說著她又緩緩看了孟德笙一眼,對梅嫻道:“有我在看著,他們拿不了這東西威脅你!”

  梅嫻幾乎都要脫口而出“萬一你死了呢”,只是她也明白,如果這話說出口來,唯一能護著她的人也要離她遠去了。

  梅嫻終於控制不住屈辱的淚水,她是來做什麼的?沒想到又遞了把柄到他們手上!

  梅嫻坐了下來,將所有的怒氣動撒在了墨錠上,磨出來的墨汁是又黑又黏,還夾雜了不少沒化開的小顆粒。

  “你就寫某年某月某日,”太夫人的聲音沉了下去,“你受了你母親的脅迫,來你大哥大嫂家裡——”太夫人頓了頓,吸了口氣,似乎在想用什麼詞兒更合適。

  “翻找東西。”太夫人給這次的事件定了性,“經清點,東西一樣都沒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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