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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對方模稜兩可地回了一個字,在眾人心中無異於萬道驚雷炸響!

  而君長松識海中,天魔還在咆哮:“愣著做什麼?!他身上帶有某種克制本尊的物件,你趕緊離開這裡!”

  君長松腳步稍動,只聽一聲悶響,大殿中光線一暗,竟是將門關上了!而他的後方,此時又走來一人。

  俆妙君?!她沒死?!

  天魔:“怎麼又來一個渡劫期?!啊——!”

  一聲慘叫,君長松識海一松,已察覺不到天魔存在。

  “尊者?尊者?”他焦急呼喚道。

  可惜,毫無反應。

  此時,俆妙君已來到他身前,道:“君長松,你別想再逃了,此地上下四方皆已設下禁制,正是為了與你好生聊聊。”

  君長松抑制內心不安,厲聲質問大殿中人:“你們意欲如何?竟與鴻明這魔頭勾結?”

  楊昭知他怕了,忽而一笑,仿若春糙蔓生:“除魔衛道!”

  君長松心中一突,眼神心虛閃避。

  楊昭一步步逼近:“當年,你入西海秘境,偶遇棲霞門俆長生,便與他同路而行,偶然間,你發現他找到了一顆天心果,便起了殺人奪寶之心,不料俆長生臨死前引來諸多修士,你為遮掩惡行,便將他們一一滅口。”

  君長松聽得鴻明所言有如親臨,心中大駭,狡辯道:“修得胡言亂語!你有何證據?”

  “我看見了。”俆妙君眼中含悲,語氣沉沉。

  “你?”君長松大笑道:“據我所知,你拜入青雲宗不過五歲,而我西海秘境之行還要更早,你如何得見?”

  “俆長生,正是我爹。”俆妙君道:“父女連心,你可以否認,是與不是,我心中有數。”

  君長松暗自吁口氣:“原來如此,你身為鴻明徒兒,為了陷害我,竟編出這等匪夷所思之事,你當諸位修者會信嗎?!”

  而回答他的,卻是許多人懷疑的眼神。

  君長松大驚,又哪裡知道,是他起初的表情露了痕跡?

  這些修者幾乎是被楊昭與俆妙君挾持而來,他們原本心中惴惴,忐忑難安,只當鴻明要大開殺戒,孰料鴻明卻說是為了分辨當年之事,邀請他們做個見證。眾人心下稍定,半信半疑,可見了鴻明針對君長松,不免想起此前傳聞,於是多留意了幾分。等鴻明講述西海秘境之事,君長松明顯驚愕又恐懼的神情落入他們眼中,讓不少人疑慮漸深。

  不等君長松辯解,楊昭又問:“我再問你,可還記得凌源真人?”

  人群中,一位道姑渾身一震,瞬間面色霜白。

  “凌源真人?誰?”君長松嗤笑道:“你不會是想將所有枉死之人,都栽到我頭上吧?”

  “凌源,是我道侶。”回話之人,正是那道姑。

  君長松眼神一縮——紫瑞真人!

  她此時已修得分神,乃散修第一人!

  “哦……是他!”一些年長的修者想起來,昔年紫瑞真人有一道侶,也是散修,他靈根資質普通,但心性悟性甚佳,漸漸修至金丹。

  紫瑞真人生性急躁,常與人發生衝突,總有凌源從中說和,又慢慢勸導她,讓旁人難與她置氣。那時紫瑞真人雖愛撒火,但貌若朝陽,宜喜宜嗔,還算可人。但某日,凌源忽然失蹤,生死不知,紫瑞真人找了數百年,卻連半分痕跡都找不到。

  漸漸的,她從焦急到失望,從堅定到消沉,最後成為如今這般刻板暴戾,不近人情,看上去無堅不摧的模樣。

  “你知道凌源在哪裡?”

  許多修者還是第一次見紫瑞真人脆弱外露,她人近中年,眼中卻有少女般的炙熱渴求。他們本以為會不適,可心中卻只余唏噓。

  “凌源真人是在碧霄閣失蹤的。當年,他一心求一株霜降糙,因紫瑞真人雖主修水系功法,但性格偏於火性,凌源真人擔心於她修行有礙,聽聞碧霄閣傳出有霜降糙掛牌的消息,便千里迢迢趕去。霜降糙稀有,引來諸多修士競爭,而凌源真人耗盡所有靈石,又將唯一法寶抵押,並付出能助他凝練紫府的紫金丹,最終拔得頭籌,成功取寶。可他雖藏於包廂中,又戴有面具,卻依然被君長松認出了真身,等他孤身一人入了碧霄閣外天井山,便被藏於暗處的君長松震碎金丹,身死道消。”

  “更殘忍的是,君長松擔心留下隱患,又用異火溶他遺蛻,將他焚骨揚灰。”

  楊昭平靜地說完,眾人本能地看向紫瑞真人,她此刻已雙目充血,顯然是信了。

  她當然信了!只因凌源不願讓人知她弱點,霜降糙一事從未與任何人提起!

  她仿佛看到了一位墨衣男子,捧著一株霜降糙,眉眼含笑。而後,笑容被血色取代,男子轉眼化為灰飛,再無跡可尋。

  紫瑞真人一點點地轉過頭,死死盯著君長松,她眼中泣血,眸色森然,此仇已不共戴天!

  面對她的刻骨仇恨,君長松不由得退了半寸,又蹙起眉,強硬地站定。

  眾人一見,哪裡還會不明白?

  “還有。”楊昭又道:“廣寒宗、赤虹門、金獅宗、雷蒼派,都言是被我所屠。”

  場中修士盡皆瞪大眼睛,終於要來了嗎?

  “其實,是你。君長松。”

  萬籟俱靜。

  “噗嗤——”君長松大笑不止:“哈哈哈哈……我明白了,你故意編造些看似真實的謊言,讓眾人疑我,就是為了將你之罪惡加諸我身!”一件事若真假混合,其中假相一旦被拆穿,他人定會懷疑你所謂的真相。君長松萬萬想不到,鴻明竟白白送他把柄,他諷笑道:“你想洗清自己?可當年我不過金丹,何德何能血洗各宗?許多人都看見了,是你!是你鴻明老魔!”

  眾人驚疑不定,此一事的確證據確鑿,無可辯駁。

  君長松又逼問:“怎麼不說你殘殺同門之事,也企圖栽贓於我嗎?”

  然而楊昭依舊平靜:“因你身上有一顆魔石,乃天魔衍化。”

  當他說出這一句,其餘修者無甚反應。只君長松在一瞬間板直了身體,恐懼輕易突破他構建的防線,由血液滲入骨髓,再像一根黑色藤蔓蜿蜒向上,直入心臟!

  “九天有裂痕,而天魔,乃是裂痕里所滋生的魔物。他用性命威脅你,用利益誘惑你,將你投入三千界中其餘小界,要你為他破壞天道掠奪氣運,以便阻止九天彌合,讓裂痕擴大,滋養他的魔氣。而他助你改善資質,得奇遇珍寶,又屢屢為你殺滅威脅,故而,你才能從四靈根成為單靈根,從修為平庸之輩成為舉世天才,從蒹葭之姿成為玉樹之風。別人只當你服下某種奇藥,或修行某種奇功,才有如此變化,可若回頭再看,你可還是你?”

  大殿中有幾位乾坤宗人,均是修為高深的長壽之輩,他們對早年的君長松依稀有些印象。往日裡不曾細想,今日一被提醒再回想起來,此時的君長松不論身形容貌、靈根資質、功法悟性……毫無過去半點影子,分明就是兩個人!

  “天魔告訴你,我的命格於你有礙,你便趁我沖境時利用天魔之氣偷襲,可惜被我鎮壓,但天魔用秘術隱匿其中一絲魔氣在我體內,終究引我入魔,殺死千餘同門,此乃我之罪孽。可後來,你們為斷我退路,天魔竟耗盡當時修為,化為鴻明,屠戮正道宗門,此事卻與我半點干係也無!”

  “你、你信口雌黃,惡意陷害!!!”

  君長松再不敢打量他人神色,他是真的害怕了,鴻明說的某些事,連他都不知!!

  難道、難道尊者背叛了他?不,不可能……

  “我所言真假,自有你靈魂來證。”

  法隨言落,君長松瞬間被禁錮,他感覺似乎有鋒利刀口將他顱頂割裂,又來了把鉤子將他靈魂一點點抽離身體,每一寸分離之苦,都如此清晰,仿若刀鋸鼎鑊,斧鉞之誅,他幾乎能聽見靈魂與血肉剝裂的哀鳴聲,切骨之痛好似永無止境。

  可於外人看來,鴻明只用一息便抽出君長松的靈魂。他們還不及指責他手段殘忍,就看見一縷純黑色魂魄,散發著糜爛惡臭,黑暗裡還有汩汩紅色流淌。

  “如此醜惡之魂,實乃生平僅見。”楊昭嫌棄道:“今日便讓你知曉,我之命非有礙於你,而是有礙於天魔,他懼我補全天道,讓他徹底消亡!”

  君長松靈魂發出尖嘯,徹底暴露人前,他人眼中的憤怒、不屑、鄙夷、嫌惡都化作刀樹劍山,只需一點注視便讓他魂魄痛苦不堪。

  他扭曲著,痙攣著,最終大叫:“是我乾的!都是我!!”

  “是天魔利用我!是天魔毀了我!!!”

  ☆、第143章

  伴隨君長松垂死的猙獰,一顆黑色石頭驟然暴起,蒸騰魔氣迅速籠罩大殿,不留一絲空隙。原來天魔先前被靈玉所具功德之氣壓服,待它脫出禁錮便迅速發動攻擊,魔氣像惡浪般傾覆襲來,殿中不少人神情苦痛,似乎即刻就將被魔氣入體,墮為魔物。

  “上!”只聽一聲輕叱,俆妙君放出靈玉。

  一枚玉牌疾掠向魔氣,二者纏鬥起來,黑中有青,青中化金,可惜勢單力薄,縱然天魔這些年實力大損,依舊輕鬆勝出。

  只聽一道清脆裂響,玉身竟出現數道裂痕。

  “好痛好痛!嚶嚶……”

  “青,挺住,我們來了!”

  其餘靈玉齊齊相助,天魔再不是對手,只見十二枚青光盈盈的玉牌浮於半空,形成一座金光大陣,將天魔困鎖在陣中。此陣乃天魔克星,功德之氣像腐液一般淨化他的魔氣,天魔感受到力量的流失,發出聲聲慘嚎。

  最終,繚繞的黑氣盡數散開,分裂為一縷縷純淨魂魄。

  “咦?”俆妙君發現此情形與識海所見略有偏差,或許是上一次靈玉並未直接攻擊天魔,而是漸漸修補的天道讓天魔遭受反噬,最終無力抵擋。而這一次,在金光普照之下,千萬被天魔所累而亡的靈魂,終於掙脫魔氣束縛,得以重見光明!

  一道虛影飄至紫瑞真人身前,依稀可辨他溫潤輪廓。紫瑞以手捂唇,無聲嗚咽,最終浮出一絲笑意:“凌源,你去吧,先前我找不見你,但我一定會尋到你的來世。”

  那道虛影微微頷首,好似放開了執念,漸漸散滅。

  “快看!那是青柳道人!”

  “是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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