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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故作懊惱地拍拍額頭:“對不起,我並不是在監視你,而是關心你已經成了我的習慣。”

  俆妙君:“……”

  “當年是您說野菜中有豐富的……好像叫做維生素?”俆妙君故作懵懂。

  沒想到他隨意一句話也被她奉若聖經,藍心中感動,苦笑道:“阿月有心了,聽說你跟我學了不少烹飪手藝?”

  “烹飪?那是什麼?”

  藍的笑容更真誠幾分:“是我口誤了,是說你做吃食的方法。”

  “看多了,自然就會了。”藍當年為了上位,可在月面前顯擺過許多次。

  說完卻發現藍已經流露出憐惜的神色,俆妙君一頭霧水,殊不知對方已經腦補了一出大戲,什麼她默默躲在牆角垂淚凝望他的背影,什麼她在腦中臨摹他的動作千萬遍之類。

  “阿月不用那麼委屈自己,你的情誼我知道,只要你想學,我都願意教你。”

  俆妙君:“???”

  “不知今晚……”

  “阿月姐姐!我選好了,阿黎哥哥還在等你回去呢!”小牙將陶罐塞到月手中,他是放養長大的,怎麼會看不出藍的心思?於是趕緊出言打斷。

  俆妙君讚賞地對小牙笑了笑,抱著陶罐向藍道別。

  看著那道妙曼地背影漸漸遠去,藍的眼眸漸深,他轉過頭似笑非笑地看了小牙一眼,凍得獸崽遍體生寒。

  等到第一朵繁花開敗,漢部迎來了一年一度的圖騰祭祀之禮。

  部落中一萬多人口,不論獸人、半獸人或是純人,都恭敬地跪在祭台下方,古老莊重的祭台上只有藍一人,作為漢部新一代的巫,這次祭祀將由他主持。

  他身著繁雜又厚重的祭祀服站在祭台中央,俊顏上抹上幾道色彩,握住權杖的手輕輕一揮,第一排拿著樂器的獸人們奏響了古怪又晦澀的樂聲,就像豐收時的果實“噗噗”落地,又像是戰場豪邁的號角。

  藍踩著節奏跪在圖騰前,依據老巫的教導擺出祭祀的動作,他雖沒有巫力,但他有異能。

  圖騰祭祀,是為了祈求祖神庇護,祖神會降下圖騰之力,讓密林在嚴冬來臨前最後一次花開,結出碩果纍纍。

  族人們可以不再挨餓,熬過萬里冰封的寒冬。

  巫力越強,能引動的圖騰之力就越多,只見藍的周圍聚集著許多綠色光點,靈動地浮在半空中,光點沒入藍體內,讓他的身體仿佛籠罩了一層薄薄的綠霧,接著霧氣蒸騰,瀰漫祭台,又漸漸擴散至遠方落滿金葉的密林。

  綠霧讓密林更潮濕,洗去了林中生物一季的塵埃,枯老的樹木生出新芽,鬱鬱蒼蒼,在綠霧下就像分割天地的碧雲;凋謝的花朵再度結出鮮美多汁的果實,沉甸甸地披滿枝椏,散發出誘人的香氣;泥地里的白骨生肌,早已死去的斑點小鹿睜開了濕潤的大眼,它警惕地站起來,動了動耳朵,一蹦一跳地躲入密林深處。

  一瞬間,原本疲憊的密林仿佛充滿生機,神采奕奕地聆聽著清脆而喧譁的聲音。

  漢部族人幸福地看著這一切,他們本還奇怪為何身體沒有新生的感覺,要知道圖騰之力也能一定程度地洗鍊他們的肉身,但密林甦醒的動靜那麼大,此刻再無人質疑。

  藍很強,這是所有人的認知,他還這麼年輕,能量已不輸老巫。

  等到一切歸於寧靜,藍再度站起來,漢部族人都以尊敬的目光凝望著他。

  只聽他輕聲道:“來自祖神的意志,今年前往棲部的隊伍,有一個人必須去。”

  他的權杖,指向黎。

  ☆、第92章

  秋意漸深。

  漢部入口的圖騰旗幟下聚集著一百來人,其中有十幾個獸人戰士,以及二十多個獸態特徵明顯的半獸人,剩下的全是純人奴隸,他們都是即將前往棲部交易會的隊伍。

  一個赤膊男子勾著黎的肩,安慰道:“這一路上雖然不平,但只要我們團結,也不會有太大危險,咱們可是最強悍的獸人啊!”

  他是這支隊伍的帶頭人昊,獸態是一隻白臂猿,已經連續七年參與物資籌換。

  楊昭溫和地笑笑:“謝謝,我明白。”

  孤兒獸崽們都來送行,他們擔憂地望著黎,很怕他一去不回,再是獸人他的右臂也已經廢掉,儘管他能殺短尾虎和閃電貂,可他們事後問過,那只是阿黎哥哥提前設好的陷阱,而危機,從來都是沒有準備就降臨的。

  “好了,準備出發。”昊指揮道,他們還有十多天的路程要趕。

  眾人背起行囊,登上牛車。

  “請等一下。”

  一道女聲響起,眾人回頭,原來是月,昊笑著說:“我還奇怪怎麼沒見你呢?我們先去前面等著,有什麼話你們慢慢聊。”

  “不用,我是要和你們一起去棲部。”俆妙君打開背簍里裝的藥糙:“之前東西還沒準備好,來晚了,至少,你們還缺個能治傷的人不是嗎?”

  “你能治傷?”昊懷疑地問,部族中除了巫,就只剩七八位醫能治傷,但醫的方法也是不外傳的。

  “我能不能治,你問問他們。”俆妙君手指那群獸崽。

  十來個小孩忙不迭點頭,紛紛指著自己的傷疤,證明是阿月姐姐給治好的。

  昊仍舊半信半疑,問黎:“你知道嗎?”

  楊昭道:“當然,不然我臉上的疤痕是怎麼變淡的?”

  “……”也對,大家私底下都在談論呢。

  “那走吧。”昊又高興起來,有個醫陪同上路,他們活命的機會更大。

  然而等藍得知這個消息時,臉色簡直像中毒一樣可怕。

  從漢部到棲部要橫跨大荒山脈,期間穿密林爬雪山過糙地,艱辛自不必提。途中危險除了地勢本身的威脅,還時常會遭遇野獸的襲擊,運氣不好,遇上其餘兇悍的部落,甚至有可能被打劫。

  一路上還算順利,他們只遭遇了幾次小規模的戰鬥,昊告訴黎,歷年來路途上死亡的族人,多半是死於與其它部族相爭。

  俆妙君屈膝坐在牛車上,問道:“都是這附近的部落嗎?”

  “我……”

  車身突然晃起來,俆妙君一個不穩倒在楊昭身上,只見拉車的頭牛非常狂躁,跑得又快又急,昊化作獸形猛地制住它,其餘牛車也相繼停下來,昊生氣地正想給它一鞭子,就被黎抬手阻止:“別動,聽。”

  昊凝神傾聽,只有蟲鳴鳥叫的聲音,他看見黎跳下牛車,整個人匍在地上,耳朵貼著地面。很快,黎站了起來,神色肅穆:“有東西過來了,數量很多。”

  “什麼?!”

  眾人驚疑不定,昊向前方喊道:“阿昌,什麼情況?”

  不遠處的樹上直直跳下一人,快摔入地時化作一隻紅羽鷹,他是這支隊伍的斥候,等他飛到近處又再度變成人。昌語帶不屑地說:“沒什麼情況,我什麼都沒看到,也沒有聽到。”

  昊疑惑地等黎解釋,他與昌搭檔過許多次,很信任對方的能力。

  黎只是伸手指向被枯葉埋葬的地面。

  一息,兩息,數息過去,那裡始終很平靜。

  昌正欲嘲笑,忽然神色一變,猛地化為紅羽鷹直飛上天,同一時間,昊注意到在無風的情況下,枯葉竟然微弱地動了動,而且並沒有停止。

  “不好!是大食獸群!”昌快速地飛回來,在半空中喊道。

  昊臉色驚變,慌忙道:“快退!退回剛才的落石處躲起來!”

  大食獸是一種外形類鱷的凶獸,他們能在快速的跑動中啃噬食物補充能量,大食獸是雜食類物種,不但能吞活物糙木,連沙石都能一併吃了!單只的大食獸並不難殺,可一旦遇上它們群體遷徙,那會是所有生物的災難!

  前方不少飛禽走獸都驚慌地往這邊跑來,昊來不及問黎為何比動物更敏銳,只顧著指揮眾人躲避,卻聽黎道:“不能退!獸人可以逃,半獸人和純人一定逃不過。”

  “那怎麼辦?!”昊不知不覺已經依賴上對方,他並不是看中這群奴隸的命,而是到了交易會上,能用他們換取物資。

  “用陷阱!”楊昭果斷決定。

  “這……來得及嗎?”

  “相信我,要快,叫上所有純人一起!”

  或許是黎表現得太鎮定,其餘獸人下意識地聽從他的調度,至於半獸人和純人則更加配合,他們很清楚這是唯一的機會,大食獸群來襲對他們而言只有死路一條。

  所有人全神貫注,等到獸群出現時,他們已經鑿出一個巨坑,下面滿是尖利的斷木,木尖上塗滿了有麻痹效用的扁尾花汁,而在巨坑之前,還牽起了十幾道絆索繩。

  大地在震動,躲在樹上的純人們幾乎站立不穩,他們能清晰地看見獸群奔跑時造成的破壞,就好像一把刷子,將金綠相間的密林刷成了光禿禿的一片,所到之處,煙塵滾滾,寸糙不生!

  獸群中的頭獸毫無所察地沖了過來,接下來的一幕讓眾人鬆了口氣,只見無數大食獸接連被絆倒,跌入了坑中。它們哀鳴陣陣,掙扎著爬不起來,斷木捅穿它們的軀體,扁尾花汁浸入它們的血液,仿佛死神的收割。

  楊昭立刻命令眾人趁亂將落單的大食獸殺死,以免它們再度聚集起來。

  他手握一柄匕首,沖入獸群翻身欺上一隻獸,大食獸擺尾想甩下他,卻像被一座山壓住,怎麼都逃不開桎梏,楊昭單手刺入它頭頂,一刀,收命。

  他迅速抽刀,大食獸的鮮血像泉水一樣噴濺,還未及沾上他的身體,他已經閃身到另一隻獸前。匕首一抹,看起來沒用什麼力氣,大食獸頸部堅硬的表皮瞬間裂開,露出皮下的脂肪和肌肉,再被湧出的血水覆蓋。

  “好厲害……”有獸人被他的戰力震住,原來獵殺短尾虎,他真的不是靠運氣……

  可他,不是殘廢了嗎?

  只見黎衝殺閃避、挑抹刺斬,幾乎一步殺一獸,他之後,留下了滿地獸屍,積涌的獸血染紅密林的土地。

  而從頭到尾,他都只用了一隻手。

  族人被震懾,就連昊也呆呆地看著黎,甚至忘記自己身處危險中,忽然,一道清脆的聲音叱道:“你不要命了?!”

  他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有人重重扯了他一把,將他帶離原地。

  等他回頭一看,月拿著一把長弓,臉上身上滿是血跡,而離她不到一掌的距離,一隻大食獸緩緩倒下,它張開的大口間只露出一點白羽箭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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