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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九輕咳一聲:“繼續。”

  心道原來如此,這樣一來就對的上了,七八歲的小孩與現在相比自然不同,但變換也不會非常大,大致五官輪廓還是像的,所以白城主當初才會一眼便認出了黑城主是他幼時的救命恩人,只是不知道當初那黑城主夫人用的是誰的心頭血。

  黑城主笑意更深,接上繼續道:“當時我之所以走的匆忙,卻是接到宮中報信,我父皇病重,不得不快馬加鞭趕回京城,可惜,還是遲了一步,未看到父皇最後一面……”

  他輕輕嘆息,目露遺憾。

  雖然他並非父皇唯一的兒子,也不是他最喜愛的那一個,但父皇對他還是不錯的,尤其在後期他那些個皇兄一個個死的死圈的圈的情況下,作為幾個小皇子裡的領頭,父皇對他看重了不少,在他未倒下之前,甚至親自教養了他一段時日。

  可惜天家父子親情註定淡薄,他才有感觸時便天各一方。

  不過他後來也親手為父皇報了仇,算是還了這一場父子緣分。

  杜九見狀想安慰兩句,但他素來不擅巧言,嘴唇翕動了兩下,最終還是沒說出來。

  黑城主知曉他的性格,倒也不出意外,繼續說:“再後來我便在安王的簇擁下倉促登了基,其實原本他挑中的我九皇弟,只是九皇弟的生母在背後使了些手段,被安王厭棄,才落到我身上……”

  他這段說的含混,一筆帶過,杜九也沒有多問,畢竟這裡面牽扯到一些傳聞,已故惠太后與攝政王的傳聞,黑城主身為兒子,不多提也正常,不過他這樣的態度,卻也間接表明了一種意思,即惠太后與攝政王之間的確有貓膩。

  “那些檯面上發生的事你也知曉,到了元和六年,我本該大婚親政,但此時安王野心已大,我不得不想辦法反抗,結果你也看到了。”

  黑城主露出苦笑,目光一垂落到自己的雙腿上:“那時我太過輕率,最後關頭功虧一簣,不但沒能將他伏誅,還險些搭上自己的性命,僥倖活下來,卻廢了雙腿,母親無奈之下,只能趁安王還未發現,以請養母入宮為我治療為由,將我與元一做了交換。”

  於是他從萬人之上的皇帝落為了安居一隅的城主之子,捨去習慣了十幾年的容貌,拖著殘廢的雙腿跟著養母離開了從小長大的皇宮。

  當初他藉由養母的蠱拖著一雙殘腿步步如刀割般走出皇宮時,曾在心中發誓定要重新再回來,然而時光流轉,經年逝去,他卻只能待在黑土城中,做一個人人稱頌的城主。

  不甘嗎?是有,但十多年過去,再多的不甘也已釋懷,何況元一也非心胸狹窄之人,不會容不下他,這些年朝堂諸多大事皆會與他商議,當然最重要,他捫心自問,自己心態已變,習慣了躲在暗處出謀劃策,再不適合走到台前。

  杜九聞言先是驚訝,而後也想到了這些,再看他,目光不自覺軟和了幾分,從皇帝到一城主之子,這身份落差,對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來說,確實不易。

  但他又不知如何安慰,想了想,抽手起身,走到茶桌前,提起一壺茶水,試了試溫度,倒出一杯返回遞到黑城主面前:“潤嗓。”

  這是他之前為黑城主燒的茶水,剛才太過震驚忘記了,這會正好。

  黑城主自然不會拒絕,笑著接了過來,他說了這麼多,還確實有些渴了。

  “你的腿……”杜九猶豫了下,開口,黑城主說了這麼多,他如今最關心他的腿到底如何。

  黑城主眼睛亮了亮,對杜九第一時間的著重點不是當年的恩怨,也不是他的容貌,而是他的雙腿,分外滿意。

  “大體無妨。”他道,“當年養母帶我回來便一直想方設法為我醫治,直到她去世前終於找到了辦法,近兩年逐漸痊癒,只是我殘了十年,習慣了輪椅,只幾個心腹知曉便好。”

  而且還能作為底牌,出其不意。

  杜九瞭然,畢竟人在江湖,他一個半絲武功不會的人守住黑土城這一片家業,並且讓江湖中人不敢小瞧已經是不容易了,多個底牌也好。

  黑城主放下茶杯,重新握起他的手:“此事除了我的兩個心腹,我便只告訴了你一人,連元一也不知,你可信我對你一片真心?”

  杜九心中的窘意快要控制不住浮到臉上了:“信,信。”

  黑城主將他的手往他懷中拉了拉,順道十指相扣,別看他不會武,力氣卻挺大,一番動作做的分外強勢。

  杜九顧及他是病人,怕傷到他不敢用力,只能順著他來,這一順,一個不注意,便順著這股力道被他拉近,眼瞧著要栽倒在他懷裡,硬生生剎住。

  黑城主輕笑:“白兄勿要緊張,以我現在的情形,便是想做些什麼都不行,當然,若白兄有需要,我不介意‘出手’幫白兄一把。”

  杜九終於不用強繃,耳朵上的紅瞬間傳染到了臉上,黑城主這咬字用詞,這曖昧的目光,他就是再遲鈍也明白了他話里的內涵。

  “不用。”

  他連忙後退,想要跟黑城主拉開距離,哪知黑城主握著他的手不放,順著他後退的力道一個前撲落到了他懷裡。

  “對不住,都怪我體虛無力。”他趴在杜九懷裡一臉無辜。

  杜九:“……”說對不起之前,能不能先將摟在他腰上的手放下來。

  “你,先起來。”杜九心跳再次漏了一拍,推了推他的肩膀。

  黑城主忽然連連咳嗽幾聲:“抱歉,我突然有些不舒服。”

  “怎麼了?是那蠱又發作了?”杜九連忙問。

  黑城主眉宇緊蹙,一副西子捧心卻又強忍的模樣:“還好。”

  這表情這神態,他要怎麼相信“還好”,杜九心裡無語,礙於人設,只能面露關切,抱著黑城主換了個方向將他攬住,讓他靠著自己:“可需我渡些內力?”

  黑城主眼裡划過一抹笑,毫不客氣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下來:“勞煩。”

  黑城主一貫光風霽月的形象維護的太好,杜九便真當他不舒服,握著他的手輸去內力。

  “其實。”黑城主下巴抵著他的肩,含笑道,“我如今倒是慶幸我與元一互換了身份,否則你心心念念要報恩的豈不是元一?所以說,我們是姻緣天註定,天作之合。”

  他說話間淡淡的吐息落到杜九耳畔,杜九極不自在,他從不知道自己的耳朵原來有這般敏感,一陣蘇蘇麻麻的感覺直竄而起,再配上黑城主的話,他臉上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熱意再次涌了上來,這是生理自然的反應,他無法控制。

  或許因為姓白,白城主的皮膚天然白皙,又因練武肌膚近乎無瑕,紅潮染上來,配上他清冷俊美的面容,別有風情,又或許情人眼裡出西施,黑城主看得喉嚨一干,眼中露出一絲痴迷,控制不住趁著杜九赧然間湊上去便吻上了他的唇。

  杜九還在尷尬,猝不及防被偷襲,整個人都驚住了,呆愣愣沒有反應,直到黑城主挑開他的牙關,與他唇舌相交,濕濡濡的感覺讓他回過神來,一把推開他。

  “你……”

  他明明沒有用多大的力,黑城主卻整個人控制不住朝後倒去,然後咣當一聲磕在了牆上,發出一道結結實實的撞擊聲。

  “我沒事,沒事。”他嘶一聲,去捂後腦,明明表情很疼的樣子,卻一個勁朝他擺手,“是我沒穩住,與你無關。”

  杜九:“……”他還能說什麼。

  只能將被強吻的事先放到一邊,上前扶住他,查看他的傷勢:“抱歉。”

  調戲了別人還要讓別人給他道歉,這一點,他只服秦九昭。

  第95章 元和記事十三

  杜九現在覺得他擔心都是多餘的, 就黑城主這臉皮這手段, 白城主人設再冷再淡, 就範也是遲早的事。

  黑城主嘴上說著沒事,臉卻皺成一團,眼裡透著絲絲委屈, 好像他有多可惡一般。

  杜九當即心軟,伸手摸向他的腦後,運起內力按揉:“可好些了?”

  黑城主緩和的臉色, 順勢往他面前湊了湊, 眼帶笑意:“白兄親自為我按揉,自是好多了。”

  杜九手上動作一頓, 終是抗不過黑城主的厚臉皮,面露無奈, 繼續幫他化掉淤血,隨便他吧, 反正他不接話就是。

  黑城主見狀心中略有遺憾,卻也知道不能逼得太緊,轉移話題道:“這十幾年來, 我雖待在這黑土城, 但與元一時有聯繫,當年安王之死乃是我二人合力所為,而如今……”他頓了頓,似在斟酌語句,“我與元一意在江湖……”

  他說到這停住, 看向杜九,略帶猶豫,畢竟他與元一的意圖是壓制甚至除去這些武林人士,杜九的白雲城雖不是常規門派,但也算武林望門。

  杜九先是驚訝,再是瞭然,其實這個問題他心中也早有過計較,凡事都有月滿盈虧之道,如今的武林太盛,幾乎超過了朝廷,大大小小的武林門派越來越多,手伸的也越來越長,對於皇帝來說如何能忍,便是那些官員也不願忍。

  辛辛苦苦十年寒窗不及會些拳腳加入門派,長此以往,哪裡還會有人願意讀書科舉,都去投身武林,這個國家還要如何治理。

  那些正派名門還好些,至少懲惡揚善,大方針上沒有錯誤,但那些魔門就堪比土匪了,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尤其神龍教七殺教這類,動不動就是滅人滿門,官府還拿其沒有辦法,一次兩次,百姓如何歸心,是故這些魔門必須得剷除。

  當然那些打著正道旗號的門派中也不乏參雜魚目,最好能一道揪出來滅盡。

  至於類似少林武當等的大門派,則只能盡力拉攏,不過以這幾派的清明,並不重權,只要不阻擋其傳承教派,其它好說。

  所以,重點還是在於魔教以及那些外善內惡的正派。

  也正因此,黑城主與元和帝才會花十年時間布置設計一個以假亂真的藏寶圖出來,打著前朝遺寶的旗號,讓那些貪婪之輩暗地相爭相鬥,最後來個漁翁得利,一網打盡!

  不過對杜九來說,這些跟他無關,他只一心專注劍道,白雲城也沒有什麼徒弟徒孫之類,只一脈單傳,整個白雲城,除了那些雇來看守的武師外就他武功最高了,唯一有點麻煩的是兵馬。

  白雲城黑土城和灰岩城皆是一脈單傳,這單傳並非指子嗣,而是武道,每一代都會挑選出天賦最好的加以培養,剩下為輔,側重管理,有些類似於資本社會的皇室,城主只負責安心練功震懾他人就行,其它自有人為他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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