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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帳篷里的人似乎也聽見了聲響,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後,出來個身著白衣,頭戴白花袖上纏著黑布的女子,雙眼還紅腫著,面色蒼白。

  女子掃視了眾人一眼,又想起剛才的聲響,便很快反應了過來,立即曲膝福了一禮。禮數周全,毫無錯處。

  “民女叩見太子殿下。”

  “姑娘平身吧。”冉彥揚了揚手,問道:“城內房屋坍塌,異常危險,姑娘為何不去避避難?”

  白衣女子聞言,眼淚簌簌而下:“民女如今孑然一身,又何苦再背井離鄉。守在這,還能與爹娘的屍骨做伴。”

  冉彥聽了,心中大為憐憫,“姑娘還是先隨我們離開吧,城外馬上要建營區,讓江陵城的百姓有個安身之所。待生者安排妥當了,便安葬死者,重築江陵,姑娘大可放心。”

  女子的慘白的臉上浮現出些許笑意,“皇上和殿下的隆恩,民女感激不盡。”

  除了這名女子,餘下的皆是些上了年紀的老人。腿腳身子不便利,也不願離開故土,便守在城內。

  路途難行,冉彥便讓士兵讓出馬來,將老人攙上去,送至城外。

  冉彥看著馬匹遠行,忽而想看看長嬰。一回頭,卻見那白衣女子正與長嬰遙遙相望,長嬰見他轉頭,便迅速收回了眼神。

  冉彥見狀,心中一凜。

  城內百姓不多,幾百個士兵兵分三路,兩日時間便助全部災民搬出了城。

  木材一類的東西陸陸續續的運往江陵城外,蔣雲組織著士兵造著簡易的房屋,涌去其他郡縣的災民也漸漸都折返了回來,一切井然有序。

  剩下的便是登記造冊,分發災銀了。生者要銀錢謀生路,死者也需撥發銀錢埋葬。這是個大事,需要分發到位,而且朝廷賑災的銀兩日日放在這荒郊野嶺的,也不大安全。只有分到每個人手上,冉彥心裡的石頭才能落一塊下來。

  幾個郡縣的刺史已經到位,正等著派發任務。冉彥挪回了眼神,登記造冊是大事,而且既要登活人,又要數難者,極為不易。

  諸事纏身,冉彥沒功夫細問長嬰。待賑災一事忙出個頭緒來,再問也不遲。

  長嬰不會背叛他,永遠也不會。

  *

  冉念眼睜睜的看著系在自己手腕上的紅繩消失了,又眼睜睜的看著君執一眨眼便不見了,他不由的揉了揉眼睛,心道這莫不是大白天見鬼了吧。

  冉念戰戰兢兢的摸了摸腕子,什麼都沒摸到。那根紅繩明明系在了他手腕上,現在卻又看不見摸不著了。

  冉念張了張嘴,想問候君執十八輩祖宗。但他撇著眼四處看了看,又捂上了嘴巴。護衛正好換班,他得趁著這個機會趕緊跑。

  冉念回到自己院裡,早已忘記了自己原先的目的。這娶不娶妻,娶什麼樣的妻,都已經不重要了。

  難怪他翻了整個京城也找不到君執,原來他根本就不是人。

  冉念想到此處,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了桌上。他拍的極重,茶盞里剩下的涼水幾乎盪到桌面上。

  來無影去無蹤的,他派出的人就算有三頭六臂,也尋不出他的蹤跡來。冉念怒容滿面,沉聲道:“來人,備馬,本王要去寒山寺!”

  寒山寺離京城不遠,馬車也就兩天的路程。寒山寺香火旺盛,主持大師名聲在外,擅解簽除鬼魅,京中禮佛之人常去此地。

  那個大師既然有這等能力,那他肯定能看出自己身上的端倪來。冉念急著問個清楚,便著急忙慌地讓人備了車。

  “念兒,你這是要去哪?”忠王聽了下人稟報,怒火中燒。他這個嫡出的二兒子本就不是塊好料,還整日惹事生非。若是平時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可近日江陵地震,皇上連連發怒,革了不少人的職,京中人人自危。若此時冉念惹出什麼亂子來,倒霉的便是忠王府。

  “父王,孩兒得去一趟寒山寺。”冉念老老實實回答道。

  “去寒山寺做什麼?”忠王皺了皺眉頭。

  “孩兒覺得自己最近撞鬼了。”冉念解釋道,“也說不準是不是鬼魅,也有可能是被妖怪纏上了。孩兒需要讓寒山寺的大師化解化解,求個驅鬼的法子。”

  鬼青天白日的應該不能出來,君執應該是個妖怪,冉念心裡暗暗猜測。

  “有鬼怪纏身,你可莫要信口雌黃!”忠王斜睨了他一眼,對他的話半句不信。

  “父王你這次一定要信我,孩兒若不是被妖怪困擾,又何苦跑這寒山寺一趟。”冉念信誓旦旦。

  “臣妾說念兒最近行事怎麼這麼古怪,原來是受妖怪所擾。”忠王府面色大變。“至於寒山寺……宮裡不是住了位無為真人嗎,他修為高深,連皇上都讚不絕口,定能幫念兒一把,何須大費周章前去寒山寺。皇上若是知道其中緣由,也會應允的。”

  “入宮暫且不必,你先跟本王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第58章 信

  災銀數量巨大, 雖有軍隊看守,但也算不上十成十的安全。明里暗裡總有人盯著這筆銀子,冉彥也放不下心來。而且將災銀派下去說起來簡單, 但做起來卻著實艱難。

  他帶來的人不多, 不可能事事親力親為。江陵的刺史沒什麼能耐,早已被罷了官。這賑災一事, 用的是江陵臨城洛北和淮陰的人。

  洛北刺史和淮陰刺史也沒什麼特殊功績,能得這個官, 完全是因著家族的蔭蔽。堯國的制度, 是時候得改一改了。世族子弟入朝獲官靠的不是真才實學, 而是承祖上之光。這些人無能卻居高位,寒門子弟苦讀卻得不了重用,真是諷刺。

  冉覺不管這些, 堯國面上海晏河清便是不負先皇所託。

  冉彥自即位後便大加改革,讓各州刺史推舉賢能之輩,入朝為官,替君分憂。可如今朝政之權不在他手裡, 父皇不肯放權,他幾次上書也視若無睹。

  革新必是要大刀闊斧,破了舊俗才能立新規。父皇忌憚著漠北, 怕朝廷豁開口子,漠北乘虛而入。

  他如何能讓父皇相信,漠北至始至終忠心不二?亦或是讓父皇在宮中遛貓逗狗,做個逍遙的太上皇?

  冉彥心裡隱隱有些激動, 他本不好皇權富貴,可他卻不能看著堯國內里逐漸腐朽。

  冉彥看了看自己修長的五指,慢慢收攏,直至緊握成拳。

  *

  災民們在外流竄易生出是非,張祥才提議興建難民營。可災民聚集在一起,卻又爭端不斷。爭奪錢糧,欺辱女子之事時有發生。縱使日夜派士兵看守巡視著,也不能完全避免。

  冉彥自從來了江陵,火氣一日比一日大。鬱結在體內,嘴角燎起了好幾個水泡。

  快馬加鞭送過去的書信至今沒有任何消息,百姓要交代,給便是。安撫臣民才能保得堯國根基,他兒時林嗣宗講治國之策時便有提及。百姓是水,君王是船,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個道理人人都懂,可父皇卻遲遲不肯下令。

  林嗣宗讓人暗暗遞來消息,說此事皇上猶豫不覺,一是覺得詔罪天下有損君威,二是施凱等人多次勸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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