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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紓毀了好些布料才縫製出令她較為滿意的這一頂。
祁有望心裡的想法很多,她問:「那日與撫州茶商商談何時會結束?」
「左右是得回家吃晚食的。」
祁有望眼睛骨碌一轉,周紓不知她這是想到了什麼鬼主意,見她不願意說,便也不問她。
等到了祁有望生辰那日,她在祁家與家人吃過了午食,又在方氏那兒拆了眾人送給她的禮物,——方氏送了她一份地契,吳氏送了她一張伏羲式琴,祁二郎與郭氏送了她一套宣州的文房四寶,甚至是祁三郎也送了一幅字畫給她。
當祁家的人發現方氏將她的嫁妝,——楮亭鄉那邊的林地以及別處的一些田地送了一大半給祁有望時,他們一點都不吃驚,仿佛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而除了方氏,祁忱將名下的幾頃田產的收益也給了祁有望,雖然還未正式立下文書,但是誰都知道,祁忱這是提早給祁有望分好了家產。
祁二郎與祁三郎也沒感到吃驚,祁有望也是吳氏提及才知道,原來祁忱當初同意祁三郎娶妻便是已經下定了決心提前分好家產,只不過還未向族裡公示,也未立好文書,因為一旦立了文書,別人便可以拿「父母在不分家」的世俗規則來說事了。
祁家田地五六十頃,而祁有望所得不過幾頃,已經算少的了。所以方氏將她的嫁妝,名下的林地、田地一大半分給了祁有望,祁家人也不會說什麼。吳氏也還有嫁妝,將來自然也是祁有望的。
祁有望從依附祁家生存的四郎君一下子成為了名下資產數頃的小地主,她覺得除了收入變多了,分家這一日也提早到來之外,似乎也沒什麼區別,於是她又沒心沒肺地帶著一堆食材出了家門。
周員外與陳氏是知道她要過來的,因為她派人提前跟他們說了,還說要吃火鍋。
火鍋是什麼,周員外與陳氏並不知曉,不過等她來了,又讓人布置開來,才知道原來是要涮著吃菜。
祁有望道:「天冷就是要打火鍋才好吃!」
陳氏問她:「為何叫火鍋?」
祁有望道:「我也不知道,聽來的說法,大概是火在燒鍋,所以叫火鍋吧!」
火鍋自古便有,只不過名稱確定下來的時期比較晚,這會兒大家都有涮鍋的習慣,卻沒有固定的名字罷了。
一般情況下,以什麼食材為主便會以什麼食材命名,比如煮羊肉為主,便叫「山煮羊」。
祁有望帶了九種食材過來,有葷有素,還有各種調料。她無不慶幸這會兒已經有花生、土豆以及辣椒等食材的出現,因為有了這些食材,她製作調味料時也能找回後世的那種打火鍋的感覺了。
冬天的夜晚來得快些,才酉時,天就漸漸暗下來,周紓的馬車也緩緩地停在了周家的門前。她聽說祁有望來了,也不感到詫異,而是帶著笑容地進了屋。
在堂上,她看見擺開來的圓桌,桌上放著一個爐子,爐上是一口大鍋,而爐子底下則燒著炭火,左右擺滿了各種菜與肉。
鍋中是一鍋沸騰的白色濃湯,一股肉香撲鼻而來,同時也驅散了周身的寒意。
「小娘子,快過來吃東西!」祁有望眼睛亮閃閃的。
周紓解下鶴氅給朱珠放好,又看著端坐在桌旁,目光卻一直在鍋上的爹娘,道:「這是……」
「我帶了豬骨頭來熬湯,然後待會兒涮肉吃,蘸我調製的調料,試試味道如何!」祁有望連忙拉著周紓坐下。
周員外與陳氏看見二人的手碰到了一塊兒,陳氏剛要開口,周員外扯了扯她的衣袖,她便沒開口提「男女授受不親」的話來。
她默默地跟自己說,在場的都是自家人,這兩人也快成親了,她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待周紓與祁有望坐下後,陳自在也從外面回來了,周員外便喊他一起坐下來吃。
陳自在也沒過問祁有望為何在這裡,眾人安靜地吃著,熱乎乎的菜下肚後,整個身子都暖和了起來,於是這氣氛便越發得好,陳自在便問周紓:「今日過來洽談的茶商,我聽聞他們黃家在撫州也有茶園,何以要過來信州買茶?」
周紓道:「黃家雖然有茶園,但是他們也想用新茶吸引更多的人買茶,所以每一年黃家都會到建安去買茶,今年夏天路過信州,從旁的渠道了解到古良茶,便對此產生了興趣。可惜當時來的是黃家的小郎君,他無法做主,便回去與黃家當家商議,最近過來便打算找周家定來年的新茶。」
「那表妹答應了嗎?」
周紓看著他,也不正面回答:「我們談得很好。」
陳自在知道自己不該往下問,只好說起了旁的事情:「聽聞黃家本該早些年便將茶葉的營生做大的,只是因為十幾二十年前曾經因一些事情受到牽連,故而花了好些年才恢復元氣。」
周員外看著他,似乎有些好奇,而周紓未曾言語,倒是陳氏連忙發問:「那黃家犯的什麼事?如今可會牽連周家?」
祁有望本不愛聽這些八卦,奈何這跟周家有關,她不得不豎起耳朵。
陳自在壓低了聲音,道:「聽聞是官家潛龍時的事情了,那會兒官家與七皇子爭奪皇位,那黃家二房娶了撫州一司法參軍之女,可那司法參軍又是跟七皇子黨的官員的,所以官家登基後七皇子遭到清算時,那司法參軍便被奪官了,黃家大房也受到二房的牽連,在撫州的日子十分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