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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絕非恭維——雖然見到久違的親戚恭維幾句也是應該,但葉昭的讚美絕對每一個字都非常真心。

  因為在她的印象里,柳惜音還是那個瘦瘦弱弱的小姑娘,愛哭,不怎麼生氣,喜歡粘著自己,萬萬沒想到,幾年不見,居然長成這般美人了。

  葉昭的讚美只是再普通不過的話,並不怎麼有水平,也不是什麼有格調的言辭。

  然而柳惜音聽了之後,卻露出了顯而易見的歡喜。她似有些羞怯,又帶著不好意思的期待,垂眸一笑:“那阿昭可喜歡?”

  葉昭自然毫不猶豫道:“喜歡啊,我最喜歡美人了。”

  葉家軍里所有人都知道,葉昭最喜歡的就是美人,即便她從來不對她們做出逾矩的舉動,但是去青樓等地時,最愛做的就是看各種各樣的美人。

  柳惜音不知底細,只單純為這句話而開心,因而笑得更加動人:“阿昭喜歡就好。”

  一陣不輕不重的風倏忽吹過,葉昭見柳惜音的披風被吹起來,馬上拉過她往門裡走:“快進來,在外頭站久了要凍著的,你穿得太單薄了,咱們到屋裡暖和著說話。”

  柳惜音任她拉著自己,有點羞澀地對著前來迎接的眾人微微行禮,臉上的笑意絲毫沒有遮掩,然後便心滿意足地追著葉昭因速度過快而略顯不雅的步子,使勁往前走。

  第3章 第 3 章

  葉昭給柳惜音準備的住處堪稱全葉府最安寧祥和之地,一點刀光劍影也不見,院落處是假山流水,小橋花糙;房間內是繡屛書畫,紗幔錦帳,無一不是小女兒風格,跟葉府簡直是格格不入。

  從陳列著兵器架的外間走進來,步入房中,柳惜音一下就看出了葉昭費的心思。

  “不知何人置辦的屋子?”柳惜音笑道,“這等模樣,定不是阿昭手筆。”

  葉昭不好意思地低頭一笑:“我哪兒懂這個啊,都是嫂嫂收拾的。”

  柳惜音連忙欠身對嫂嫂道謝,而後對葉昭笑道:“我想也是,從前你說要給我好東西,我只當是胭脂水粉一類,誰知你竟拎了一條活魚,可把我嚇了一跳。”

  “但是我烤魚的本事好啊,”葉昭辯解,“你那會兒吃的不比我多嗎?”

  柳惜音掩唇輕笑:“既是你給的,便是砒|霜毒|藥我也只得認了。況且那時見你不舍多拿,分明是讓著我,我又豈能辜負你的好意?”

  幼時的那條魚,還有往昔懵懵懂懂的歲月,仿佛一束晨曦時分的日光映入記憶。柳惜音念著當年,眉目間溫柔含笑,不必過多言語,而自有萬種風情。

  談及兒時舊事,葉昭自認說不過表妹,趕忙擺手告饒:“行行,你如今不僅美貌過人,口齒也十分伶俐,我一個大老爺們不跟你計較就是。”

  沒等柳惜音回話,二嫂直接一個巴掌扇到葉昭背上:“又胡說,什麼大老爺們,快出嫁的人了還整日口不擇言,成何體統!”

  “不敢了不敢了,”葉昭抱拳佯裝屈服,“嫂嫂莫惱,嫂嫂恕罪,不是大老爺們,我說錯了還不行嗎?”

  無人注意處,柳惜音臉上的笑意有剎那凝滯,眼底浮過一道冷銳寒意,轉瞬間卻又恢復如常,仍然笑靨如花。

  她挽著葉昭的手臂,若無其事地關切道:“阿昭當真快要嫁人了嗎?”

  眼前都是自家人,葉昭也不遮掩,大大咧咧地說了實話:“我其實不想嫁,正讓狐狸他們想辦法呢。不過,要是實在沒辦法,那嫁就嫁了唄,也無所謂。”

  無所謂?

  柳惜音快速垂眸,才勉強掩飾過眼中沒能忍下的冰冷怒意。

  怎麼能無所謂呢?

  她十多年的刻骨相思,十多年的無言傾慕,十多年的默然惦念,若就此付諸流水,能是一句無所謂就可了結的嗎?

  最可恨的是,眼前人明明種下了不可逆轉的惡果,作為罪魁禍首卻猶自笑得無辜,把前塵諾言忘了個乾乾淨淨,絲毫不知道世間有一個人為她年年月月的夜不能寐,思念成疾。

  還能如此輕描淡寫地說一句無所謂?

  好在忍了這麼多年,偽裝早已成為習慣。

  柳惜音在眨眼間便收拾好情緒,再開口還是那個端莊嫻靜,善解人意的大家閨秀:“婚姻大事豈可兒戲?阿昭若不喜此人,我幫你想個法子拒了這門婚事可好?”

  “不不不,”葉昭卻想也不想地拒絕了,“你摻和這個做什麼,不合適不合適,讓狐狸他們去操心吧。舅舅吩咐我幫你尋一門好親事,別為這點破事帶累了你。”

  柳惜音一愣,馬上把手從葉昭手臂上拿開,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阿昭不叫我插手你的事情,可是嫌我多事了?若我在有所打擾,便都聽你的,儘快嫁人絕不礙眼……”

  葉昭一見她要哭出來,馬上慌了神,趕緊上前哄她:“我怎會嫌你,這絕不可能啊,不哭不哭,從此葉府就是你的地盤,愛住多久都行,好不好?別哭,咱不嫁人了啊,狐狸就在前邊,我叫他來見你,都聽你的!”

  “此話可當真?”

  葉昭恨不能指天誓日:“大將軍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說聽你的就全聽你的!”

  柳惜音這才破涕為笑,柔聲道:“阿昭,我就知你最好了。”

  葉昭鬆了一口氣,沒有察覺任何不妥。

  第4章 第 4 章

  胡青聽聞葉昭可算是叫自己出去了,如蒙大赦,連忙把桌上的聖旨匆匆一卷收進袖中,拉著秋老虎從前院馬不停蹄往後面趕去。

  到眾人在的院子之後,因胡青也很長時間沒有見過柳惜音,乍看到一美人站在葉昭身旁,姿容絕代,風華無雙,不由微微一愣。秋老虎更不消多說,那眼珠子都長在柳惜音身上一般。

  葉昭見他倆只顧看著柳惜音失神,頓時心頭火起,毫不客氣地招呼了他們一人一巴掌:“看,看什麼看!這我表妹,是你們看的嗎!”

  “柳姑娘勿怪,”胡青察覺自己失態,連忙拱手告罪,順便慈悲為懷地踹了秋老虎一腳示意他回神保命,“只是許久未見,一時沒能反應過來,絕無冒犯之意。”

  秋老虎有樣學樣,也趕緊低頭討饒:“我錯了,你別生氣啊柳姑娘。”

  “見過胡軍師,見過秋將軍,”柳惜音輕柔地攔住還要開口的葉昭,轉身盈盈回了一禮,莞爾笑道,“故人久別,一時生疏也是有的,惜音明白,又豈會生氣?”

  為了防止葉昭怪罪,胡青馬上順勢恭維,以堵住葉昭說話:“柳姑娘果然溫柔善良,聰慧大度。”

  “胡軍師才是有勇有謀,惜音久仰。”

  “行了行了,文縐縐的這是幹什麼,”葉昭沒罵出來的話轉換成一個白眼翻了出去,不打算再提,但她最不耐煩聽這些繁文縟節,此時見他們彬彬有禮你來我往,大有不消停的架勢,當即擺手打斷他們,“都是自己人,有事說事,廢話都收一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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