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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杳很給面子地抿了一口,「我同太子不過是確認了一遍局勢,旁的半句都沒說,真的。」

  「我何時問你你們說什麼了?」

  謝杳按了按眉心,「阿辭,你今日是不是扭到哪兒了?還是別到哪兒了?」

  沈辭不明所以,又聽她接著道:「不然怎麼能這麼擰巴?」

  也興許是房裡炭盆燒得太足叫人有些燥熱,他登時一口氣便堵在胸口,進退不得。還未發作,又見她舀了一小勺,餵進自己嘴巴里,而後起身自上而下看著他,捏住他下巴,俯身吻了下來。

  唇齒相接間,帶著微微涼意的木蓮凍被渡入他口中,肆意的甜味兒侵占了舌尖每一處。

  謝杳微微離開他一些,一本正經道:「真的,降火去燥。」

  夜色深重,燭火不知何時被吹熄,房中只有一彎銀月倒懸天邊滲進來的微光。

  謝杳枕在沈辭胸膛,懶懶地用手指勾勒他的肩膀,任他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給她順著發。

  沈辭忽然想起自己忘了什麼,閒閒問道:「你發才說叫我去查哪個來著?」

  謝杳描著他肩線的手一頓,狠狠戳了一下,留下一排指甲印才收手,「你聽都沒聽清還應承下來?這麼說,你從前應承我的是不是都是權宜之計一時哄著我?」

  沈辭低低笑起來,把她抬起的頭按回去,順手挑了她一縷頭髮在指上纏著,「你陪我的時候還有閒心想著別的事兒,一心二用,四捨五入也就是移情別戀,我還未說你的不好,你倒是先說起我來了。」

  謝杳白了他一眼,就他那無師自通的手段,還容得了她不專心?

  她清了清嗓子,將話題扯回來,「鄭華鈞。」

  「那個禁軍統領?」

  「是。」謝杳也挑來沈辭一縷頭髮,同自己的頭髮系在一起,隨意打了個結,卻不繫緊,只隨意抖一抖,頭髮又散開,她便又再系上……樂此不疲。

  「依太子所言,去歲里實則我已斬斷了穆遠不少爪牙,兼之這一歲里,太子也沒再藏著掖著,兩人硬碰上,最後看來總歸還是太子更勝一籌。穆遠再蹦躂,也只是秋後的螞蚱。」

  沈辭摸了摸她發頂,又輕重得益地給她按著後頸,「鄭華鈞手裡握著的是禁軍,確是如今穆遠手裡最大的一張牌面。」

  「不過,」沈辭一頓,又接著道:「你既是已說了,穆遠已經蹦躂不了兩天,往後是沒有與太子相抗衡的能力的了,又何必費這番心思?」

  謝杳手上一緊,竟將兩人的頭髮打成了死結。她其實從未懷疑過太子才是最後穆家登基的人選這樁事——畢竟上一世里沒他們插手,穆遠也不曾真正撼動過穆朝這東宮的位置。

  她嘆了一口氣,「若有朝一日太子即位,會冒著受天下人指指點點的風險,殺了他這手足兄弟,在開頭便舍了仁君的名聲麼。」

  「興許他會,可我不想賭這一回。我想要的,是個實實在在,是個確切的結果。」謝杳慢慢將系成死結的頭髮分開,一不留神卻扯到了自己的頭髮,登時倒吸了一口涼氣,「我想讓他死,更想讓他死得名不正言不順。」

  沈辭默默聽她說完,又看著她極有耐心地一點一點將頭髮分開,終還是輕嘆了一聲。也罷,解鈴還須繫鈴人,怕是只有她親手將這一切了結了,她才能真正放得下。

  鄭華鈞這人,謝杳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的。他嫡妻早逝,現在的這位夫人正是亡妻的堂妹。坊間傳言,說他早先同那位亡妻可謂是情深意篤,恩愛不疑,只可惜落了個梧桐半死頭白鴛鴦的結局。即便後來娶的這續弦也只是因著亡妻臨終前所託。

  可如今的鄭夫人卻是京中賢妻良母的典範,不僅將姐姐留下的年幼的女兒視如己出,照顧妥帖,還又生下了一雙兒女。這幾個孩子都教養得極好,她姐姐的那女兒,鄭家的大小姐,已嫁給了寧王母家的表弟杜聞為正妻。

  杜聞生得一表人才,肚子裡也確是有些墨水,早幾年也是京中有名的公子。在朝中官職雖是不大,可跟的是他的表兄寧王,旁人或多或少也會敬他三分——這麼看來,這確是門不錯的婚事。

  坊間的傳言也便到此為止了——畢竟茶餘飯後咀嚼的,只這些已是足夠反芻的了。

  沈辭擁著她,應了一聲「好」,而後在她額間輕輕一吻,「鄭華鈞我去查。」

  謝杳換了兩個睡姿仍是覺得缺了點什麼,末了將胳膊和腿搭在沈辭身上,登時便舒服了許多,有一搭沒一搭說著的話開始變得張不開口,只吱嗚著應和一兩聲,聽得沈辭道:「睡罷」那一刻便全然失了意識。

  沈辭看著懷裡人兒安靜的睡顏,輕輕掐了一把,低聲道:「說來也怪,遇著你之前,我總覺得世事瞬息萬變,從不信什麼長久之計。」

  「如今,我找到了我的長久。」

  作者有話要說:  謝杳:我們只是……

  沈辭:你們只是一起看雪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理想。

  謝杳:不是你聽我說……

  沈辭:你看今夜的月亮,圓不圓,亮不亮?

  謝杳:今天是下弦月,怎麼能圓亮?

  沈辭:是啊,不圓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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