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頁
道人教他的吸收氣運的法子很好用,李錦余能夠感覺到強烈的靈力充盈著自己的軀體。
同時他也能感應到另一個吸收著氣運的東西。
狡神的骸骨。
近距離接觸,李錦余能夠感覺到骸骨里森冷的意味,仿佛有一頭凶獸潛藏在裡面等待甦醒。
這讓他整個人都顫抖了一下——上古神獸狡……該不會要復活吧?
儘管不清楚狡是個什麼樣的神獸,但李錦余可以毫無意外地確定,狡一定不會站在荻朝這邊。
他努力壓下對狡神的恐懼,拼命加速吸收氣運。
狡神似乎察覺到有人在搶它的「食物」, 怒吼一聲, 也加速了吸收氣運的速度。
與狡國氣運緊密相連的狡王忍不住吐了一口血出來,有些驚駭地看著半空中那團紫色的光暈:「那是什麼?」
霍采瑜凝神望過去, 心裡稍稍放心——看起來陛下沒什麼妨礙。
在李錦余和狡神你爭我奪的過程中,很快狡國的氣運便徹底煙消雲散。
狡國成立於數百年前, 比荻朝、荻朝的前朝時光還要久遠,據說在邙朝時便已經是那時中原的心腹大患。
綿延幾百年的氣運,在今日徹底灰飛煙滅。
狡王連續吐了幾口血, 不顧額頭上的彎刀和自己的斷臂斷腿, 掙扎著向狡神的雕像方向爬了幾步,血流滿面, 口中喃喃道:「狡神!狡神!你不肯保佑我們草原兒女了嗎!」
狡神頭上的紫色光暈散去,一個俊秀的青年出現在他的面前。
狡王驚喜地睜大眼睛,還以為是狡神顯化真身——然而下一秒鐘, 「狡神」就躍入了荻朝的攝政王懷裡,兩個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哪怕被血糊了雙眼,也能看得出那兩人之間深刻的感情與思念。
狡王一時還沒明白過來,有些茫然:「神?」
「我不是你的狡神。」李錦余轉過頭,略有些同情地看著他,「而且……你們的狡神也並不想庇佑你。」
狡神的骸骨只想吸收狡國的氣運作為自己復活的能源。
「它一直在分裂吸收狡國的國運——縱然大荻不反擊,等它吸乾了你們的國運,狡國也距離毀滅不遠了。」
說不定自毀國運也是狡神給狡王的暗示。
李錦余內心輕輕嘆了口氣。
狡王呆愣楞地趴在地上,瞳孔驟然收縮,猛地扭頭去看狡神的雕像:「我不信!我不信!」
他不顧斷腿,掙扎著想爬起來,臉上血污橫布,頭髮凌亂,儼然一個瘋子。
李錦余望了一眼霍采瑜沉默的側臉,有些不忍地握了一下他的手:「要為你父親報仇嗎?」
霍采瑜抿著唇,另一隻手上的彎刀握緊。
國讎家恨疊加,讓他內心的仇恨與憤怒幾乎滿溢而出。
過了半晌,他忽然上前一步,手中的彎刀灌輸著強大的內力,向前猛然擲出!
彎刀從狡王的肩頭擦肩而過,向著狡神的雕像飛去,狠狠擊中那座用黃泥和骸骨堆砌成的巨大雕像!
「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灌輸著霍采瑜全部內力的彎刀嵌入雕像後完全炸開,將整座狡神的雕像擊得四分五裂!
碎泥塊、碎骨頭炸開,散落在一地,還有的直接墜入了狡王用來拋屍的深坑。
在彎刀擊中雕像的一瞬間,李錦余耳中隱約聽到那雕像中傳來一聲憤怒的咆哮。
然而轉瞬便徹底死寂。
勉強跪起來的狡王望著自己信仰了一生的狡神雕像竟然輕而易舉就被那個荻朝人一刀毀了,頓時有些目眥欲裂:「不——!」
「不過是泥偶。」霍采瑜走到他身旁,臉上忽然浮現出溫和的笑意,聲音也變得輕快起來,「狡王陛下便是被這種東西引導著一點點毀了你的國家?」
狡王幾乎絕望地望著那些碎散一地的雕像,如同望著未來、不,已經註定毀滅的狡國,猛地吐了一口血,昏死在地。
霍采瑜毫無憐憫之意,望著那邊已經碎散一地的雕像,輕輕嘆了口氣。
李錦余走過來,輕輕握住他的手。
霍采瑜微微側頭,看到陛下眼眸中的擔憂,輕輕吸了口氣,唇角勾起一個溫暖的弧度:「陛下,多謝。」
年少時對父親戰死疆場的執念,如今終於徹底消弭。
他還記得最初與陛下見面,陛下要他推行新政時第一次讓他上朝。
那時候丞相派的官員借著父親戰死邊疆的理由對他肆意嘲笑,還說他的父親可能是叛逃被擊殺……那時陛下就毫不猶豫地站在了他的身邊,替他的父親正名。
時光荏苒,短短一年半流水似的滑過,他站在了殺死父親的兇手面前,毀了狡王的信仰,讓這個偏執而愚蠢的王親眼看著狡國被親手毀滅。
霍采瑜眼神微微有些恍惚,下意識擁住了身旁的人。
實實在在、屬於他的溫暖。
兩個人擁抱了一會,注意到隱約傳來一些嘈雜人聲。
「啊,狡神的雕像被毀了,那被控制的那些人應該恢復神智了。」李錦余這才想起來,目光落在昏死的狡王身上,「我們怎麼辦?」
霍采瑜不舍地鬆開李錦余:「我們先回去。」
「狡王呢,就這麼放在這?」
「讓狡國的子民看看他們的王都做了些什麼。」霍采瑜握起李錦余的手,「如今正是攻破王城的好機會,我們先去找了格央爾蘭,然後回荻朝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