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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采瑜微笑不答。
捋著遲鐘鳴的心上人這條線,就能扯出很多真相。之前他顧慮著陛下的秘密沒有刻意思索,如今陛下對他坦白,他自然能迅速確認黑貓的真實身份。
「彼時丞相與陛下水火不容,各為其主也是無奈之舉。」霍采瑜十分坦然,「如今陛下與丞相冰釋前嫌,還望丞相不要計較。」
黑貓瞪著他。雖然有些不爽,但它心裡清楚當初自己被一劍劈回原形大部分都是自己自作自受——而且遲鐘鳴也打不過霍采瑜。
末了它「哼」了一聲:「你不怕我把朝政搞亂就行。」
雖然當初霍采瑜對葉丞相十分敵視,但是心裡其實認可葉丞相的才能。
若葉丞相只是一介庸才,也輪不到他將荻朝官場搞的腥風血雨。
再說還有遲鐘鳴在,他更不用擔心。
簡單交代了一些朝政上的事情,霍采瑜摸了摸手心的小倉鼠,望了望天:「天色不早了,我與陛下先行一步。」
說完足尖用力,很快便躍下了祭天塔。
遲鐘鳴心裡還有些疑惑攝政王殿下這次為什麼走得這麼急,扭頭一看忽然明白了過來。
剛才他們答應了那個神秘的道人要把這口鼎轉移到暖和的地方去。
霍采瑜跑了,這麼重的鼎難道要他一個人搬?!
……
從源山直接往西北方向走就是狡國。但霍采瑜下山之後沒有繼續往境外走,而是返回了附近的鎮子。
李錦余趴在乾淨的軟墊上,抱著一塊香噴噴的干核桃,看著霍采瑜不時進進出出,有些疑惑:「你幹什麼去了?」
「臣買了些陛下現在用得著的東西。」霍采瑜拿著一個盒子進來,拆開給李錦余看。
李錦余看了一眼,眼前頓時一亮。
這是一盒柔軟的木屑!
他按捺住自己拼命想往裡鑽的衝動,矜持地動了動耳朵:「嗯,確實不錯。」
霍采瑜頭一次和倉鼠模式的李錦余相處,不知道李錦余會不會喜歡,暫且按照李錦余之前給湯圓的儲備來買。看李錦余雖然嘴上說著「尚可」、目光卻緊緊盯著這盒木屑,不知怎麼有點想湊上去和小倉鼠親親。
現在他稍微有點理解遲鐘鳴的變態了。
「陛下這個樣子有什麼忌諱麼?」霍采瑜聲音放緩,坐在李錦余的坐墊旁邊,將李錦余捧起來,小心翼翼看著他的陛下。
他的陛下現在看起來太脆弱了。
李錦余歪了歪頭,用後爪輕輕撓了撓耳朵:「應該……沒什麼吧,大概和湯圓差不多?」
「吃喝呢?」
「只要是穀物清水就行。」
霍采瑜點點頭:「臣知道了。」
李錦余扭頭看了看他,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在外面就不用叫得這么正式了。」
現在這個模樣,聽霍采瑜一口一個「臣」一口一個「陛下」,總覺得有點難言的羞恥。
霍采瑜從善如流地改口:「好,錦余。」
李錦余不自在地抖了抖耳朵,感覺自己的臉上更熱了。
明明只是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從霍采瑜口中叫出來就浸潤著一絲溫柔的情意。
霍采瑜用指腹輕輕摸了摸小倉鼠的頭,轉身把木屑盒子放在了床頭:「陛下今夜睡在這裡?」
李錦余高興地點點頭:「好!」
它沿著盒子邊緣爬進去,在柔軟的木屑里打了個滾,幸福地把自己埋進了木屑中。
暌違一年多的快樂!
在充滿新木氣味的木屑中探出腦袋,李錦余望著坐在床沿含笑看著他的霍采瑜,忽然下定了決心,小聲道:「其實……我不是景昌帝。」
霍采瑜臉上表情沒有一絲變化,唇邊笑容依舊,只點了點頭。
「我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因為大胖渡天劫被連累,被劈了之後再醒來就到了景昌帝身上。」李錦余低下頭不敢看霍采瑜,將自己最大的秘密對著霍采瑜和盤托出。
包括他的來歷、他的目的、他這一年多來的心路歷程,還有那些或明或暗被霍采瑜誤解的東西。
「一條鞭法是我在的世界裡讀到的小說中,你自己提出來的變法,不是我的功勞。
「我一開始對你百依百順也不是真的信任你,只是想把你送上皇位、好解脫自身。」
李錦余不知道說出這些事情霍采瑜會不會生他的氣、會不會不喜歡他了,但他不想有任何事情瞞著霍采瑜。
當他意識到他對霍采瑜的感情時,更不願意霍采瑜喜歡的人其實是摻雜了虛假的自己。
聽到後來,霍采瑜面上的笑意慢慢收斂,最後只剩下如水的沉靜。
李錦余囉囉嗦嗦說完,下意識抬頭看了霍采瑜一眼,兩隻前爪不自覺握起來,可憐巴巴。
霍采瑜與李錦余對視,半晌後開口:「都說完了?」
李錦余心情有些緊張,不知道為什麼有些想哭,點點頭:「嗯。」
「錦余說的這些都是真的……」霍采瑜慢慢地道,微微側頭,「我該怎麼辦呢?」
李錦余心裡提前給自己做了預警,但這句話還是讓他險些哭出來,只努力憋著,小聲道:「對不起,瞞了你這麼久。」
霍采瑜望著這隻眼睛裡已經開始有水霧的小倉鼠,輕輕嘆了一聲,伸手摸了摸倉鼠的腦袋:「你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