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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過去太后的態度看,顯然對景昌帝並無多少母子之情,怎麼會突然善心大發做衣服送來?
只是太后拿走傳國玉璽做什麼呢?
難道這場叛亂和太后還有關係?
李錦余心頭疑竇更深。
還沒等他想明白原因,忽然外面傳來一陣陣呼喊聲:「攝政王勤王救駕!」
「攝政王勤王救駕!」
李錦余頓時一愣,瞬間忘了傳國玉璽的事,慌忙跑到窗戶旁,輕輕打開一條縫,看向了宮殿之外。
寢宮之外,從四面八方的宮道上湧入一大批穿著正統禁軍衣服的軍隊,把那些試圖攻打進入寢宮的青衣軍隊團團包圍起來。
碾壓級別的戰力差很快讓那些青衣軍無法抵抗,不消片刻便被禁軍徹底拿下。
李錦余的注意力卻已經無視了戰場的情況。
他目光凝聚在站在人群中的那個穿著寶藍蟒紋服的英俊男子身上,心跳忍不住微微加速了些。
那熟悉的眉眼之間堆積著沉穩與冷靜,手中握著出鞘的長劍,指揮著身邊的禁軍攻擊剩下的青衣軍、打掃戰場、重新將寢宮包圍起來。
李錦余還沒見過霍采瑜在戰場上的樣子。
僅僅是在與叛軍對抗,那道身影周圍縈繞的強勢與肅殺,便讓李錦余有些不敢久視。
那邊霍采瑜似乎感覺到李錦余的目光,抬頭遙遙看向了這邊。
李錦余像是被燙到一般,「啪」地一下闔上窗戶,後退了幾步,感覺自己有些喘不過氣。
外面傳來幾聲細密的慘叫。
李錦余遊魂一樣走到正殿的龍椅上坐下,一隻手撐著臉頰,內心跑過亂七八糟的想法。
長康覷著他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道:「陛下,可是攝政王勤王救駕來了?」
李錦餘下意識道:「也未必。」
如今看來,守在寢宮外面的侍衛都是霍采瑜的人。
雖然不知道霍采瑜為什麼沒有去邊關,但是看那些侍衛的立場,顯然是只聽命於攝政王、不聽命皇帝的。
這麼看來,也許黑貓分析的霍采瑜「坐收漁翁之利」的角度是對的……
李錦余的心思突然活躍起來。
在看到霍采瑜的那一刻,之前他所有掩藏在心底的擔憂和不安忽然完全消散。
仿佛只要有霍采瑜出現,再大的事情都能夠解決。
不論那些叛軍到底是哪邊的人,霍采瑜出馬必然可以控制住局勢。
李錦余感覺自己可以開始考慮退位之後的計劃了。
霍采瑜遮遮掩掩地螳螂捕蟬,總不會是打算跟他玩躲貓貓。
李錦余撓了撓耳朵,忽然有些猶豫。
他還要不要假死脫身呢?
要是霍采瑜表白之前,他當然沒有任何猶豫;可是霍采瑜明顯不是把他當作敵人來看待,若是得知他「死了」,一定特別傷心吧?
想起當初霍采瑜準備去北月關抗擊狡國之前那臉上明顯的頹廢和喪氣,李錦余心裡微微有些抽痛。
他不想看到霍采瑜難過的樣子。
儘管黑貓一直都在說這些人類的感情都是一時雲煙,過了就沒了,但李錦餘下意識還是覺得霍采瑜不是這樣的人。
哪怕他還沒有想好到底脫身之後要不要再回應霍采瑜的表白。
「哐啷!」
忽然,一聲拍門聲在外面響起。
長康嚇得一抖。
外面傳來清朗而穩健的聲音:「臣霍采瑜救駕來遲,請陛下恕罪!」
是霍采瑜。
李錦余仔細聽去,外面的喊殺聲已經沒有了,顯然已經被控制住了局勢。
長康戰戰兢兢地看著李錦余,小聲道:「陛下,要開門嗎?」
若攝政王只是單純的來救駕還好,可看之前守在寢宮門前的侍衛……攝政王似乎也沒有安好心啊?
這個時候開門,萬一攝政王有了謀反之心怎麼辦?
李錦余自然毫不猶豫:「開門。」
長康有些猶豫:「可是萬一……」
李錦余看他一眼:「攝政王若想強闖進來,你擋得住嗎?」
長康想起去年霍采瑜還是陛下幽禁在宮裡的「男寵」的時候、來見陛下直接一掌把殿門拍碎時的樣子,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他們攝政王武功蓋世,這脆弱的殿門怎麼可能擋得住。
長康帶著寢宮裡幾個內侍宮女戰戰兢兢地又去把堵在門口的家具都搬開,最後拉開了門栓。
霍采瑜一臉沉穩地走進來,手中還握著血跡斑斑的長劍,上面不知沾染了誰的血跡。
龍椅正對著寢宮正殿的殿門,李錦余和霍采瑜的目光恰好撞在一起。
擔心反叛軍從門窗突入,之前長康把寢宮裡所有的窗戶都關上,然後點起了宮燈。
如今殿門敞開,黃昏的熔火暖光鋪灑進來,在霍采瑜周身鍍上了一層橙紅色的描邊。
迎光中霍采瑜的英俊面容看起來有些虛幻,李錦余甚至留意到霍采瑜唇角微微勾起一個淺淺的笑容。
想像也確實值得高興。
如今有人領先他一步叛變,霍采瑜正好可以用清君側和勤王的名義徹底掌握整個荻朝,黃袍加身之後,如今在位的皇帝還不是任予任求?
李錦余目光中忍不住流露出一絲渴盼。
他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整整一年了。
這一年來他都被拘束在這具人類的軀體上,沒法變回自己最自由自在的倉鼠形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