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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竟然在和霍公子一介平頭百姓討論國策!這等事不該私底下和丞相他們商議、還要避開下人的嗎?

  李錦余恨不得讓霍采瑜把話一口氣吐乾淨,結果霍采瑜最後只丟出來一句:「草民尚未有完美的方案。」

  他之前獨自思索時,確實有些不成熟的想法;如今看來那些想法過於紙上談兵,恐怕要完善一下才能拿來用。

  霍采瑜微微抬頭掃了李錦餘一眼,注意到他臉上明顯的失望,心裡再次閃過一絲疑惑:

  難道陛下真的是因為自己一番陳詞便認為自己的政策可行,才強行把自己留下來的?

  可又為何先給了一頓杖刑?

  若是看不上他,為何又殷勤地提供著奏摺、文書、律法卷讓他研讀?

  回想起廷杖打在身上的痛楚和內獄中遭受的磨難,霍采瑜抿了抿唇,眼神微微暗了些。

  李錦余低著頭,心裡正琢磨著怎麼把原著中霍采瑜那些政策都擠出來。

  到時直接用霍采瑜的名義推行下去,替霍采瑜好好刷一把名聲——再和自己這劣跡斑斑的暴君行徑對比,百姓和大臣們想也知道會選誰吧?

  省掉征戰四方的步驟,不但節省了時間,還免掉了戰爭傷亡!

  他真是個小天才!

  ……

  李錦余深深思索過為何霍采瑜不肯對自己坦白他的政策。

  也許是被杖刑過一次後不想對他這個暴君坦白;也許是覺得他已經朽木不可雕也、不值得推行新政……

  李錦余再次嘆息:要是他穿過來得再早一點就好了——起碼能把霍采瑜在荻花節時慷慨陳詞的那一番話聽一遍啊!

  原著只是一本小說不是一本歷史研究巨著,只略略解說了一下霍采瑜政策的理念,具體應該怎麼實施完全沒有提!

  思前想後,李錦余覺得還是霍采瑜對自己不夠信任,覺得自己壓根不會聽從他的建議。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他要刷仇恨值,當然不能和霍采瑜走相親相愛的路線……

  李錦余窩在龍床上咬著核桃殼,打算向霍采瑜展現一下自己的誠意。

  聽說有古詩講君王誠懇對待下屬的,有句是「朕與將軍解戰袍」什麼來著……坦誠相待徹夜長談,一聽就很有風格!

  於是霍采瑜當天夜裡就收穫了一個只著裡衣前來的皇帝。

  霍采瑜這兩日都在看李錦余使人送過來的文書。

  這些文書都是李錦余憑藉原著中的內容從丞相和皇宮裡搜集出來的,都是關於大荻朝賦稅的匯報與律令。

  霍采瑜從前在家時飽覽群書,但畢竟比不得朝廷中心的詳盡,一直在吸收新知識。

  李錦余已經不是第一次晚上跑來找他,霍采瑜竟然沒有感覺太吃驚。

  本以為這次陛下又是像從前那樣只是跟他待在一個房間裡,沒想到這次李錦余直接上了他的床。

  霍采瑜想起之前李錦余頻繁對著自己臉紅的模樣,莫名感覺有些異樣,暗中使勁抓住了被子,不動聲色地道:「陛下這是何意?」

  李錦余扯了兩下沒扯動被子,也不在意,大大咧咧直接坐到了霍采瑜的腿上:「朕思來想去,還是想和霍愛卿好好聊聊。」

  霍采瑜垂下眼眸,手指微微收緊:「陛下要談什麼?」

  「朕初次接觸朝政,想著至少要做出點事,才不辜負列祖列宗和丞相的期待;奈何朕能力有限,無法可施,慚愧不已。」

  李錦余這話一出,便看到霍采瑜的臉色微妙地變了變,心裡頓時嘀咕了一下:怎麼,難道霍采瑜不吃這套?

  他可是想了很久才想出這套說辭呢!

  一方面坦誠自己想要霍采瑜的錦囊妙計,另一方面又側面展現了自己的無能!

  過了良久,霍采瑜才緩緩開口:「陛下憂國憂民,草民也只能看得出當前朝廷的賦稅問題出在花樣繁多、並無清晰的明目上;若想解決,可以從賦稅名目上著手……」

  他本想說這兩日看書下來,他也只能想到將賦稅明列條目,設立收稅和監察兩套體系,減少貪官污吏可趁之機。

  只是這些制度大荻朝未必沒有,貫徹不下去罷了。

  李錦余見霍采瑜鬆口,心裡一直盤旋著的吹捧提前脫口而出:「霍愛卿果然天縱奇才,竟然能想出『一條鞭法』這等奇思妙想!」

  他看過原著,從霍采瑜這段話里直接聽出了後來「一條鞭法」的影子,先入為主認定霍采瑜心中丘壑已成,只是故意賣關子。

  霍采瑜微微一怔:「一條鞭法?」

  李錦余見霍采瑜「裝傻」,迫不及待地道:「不就是把收納糧種、棉花等等實物全都折合現銀嘛!朕果然沒有看錯你!」

  如今的荻朝收稅,多數徵收的都是實物——春苗稅收糧種,棉毛稅收棉花,具體實物價值幾何,全由稅官說了算。

  稅官說你這一瓮糧食只值一文錢,你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不夠稅額?再回去拉吧。

  若是收稅時只收現銀,百姓便需得將自家的糧食物件先變賣置換,縱然比以往麻煩不少,可繳稅時要繳多少數目確定,一條鞭過去,一年都不必再憂心。同時也能極大促進商貿流通,讓民間的錢物流動「活」起來。

  這是原著中霍采瑜登基之後推行的新政之一。

  如今的霍采瑜越想越覺得此法應對如今的賦稅爛額簡直絕妙,仿佛一下子點通了他所有複雜紛亂的頭緒,讓他產生了無與倫比的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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