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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今晚沒翻牌子叫妃子來唱歌,但想到有紫薇帝氣鎮在隔壁,他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正午,再次錯過了早朝。
錯過就錯過吧,反正他也不樂意和那些嚇得哆嗦的大臣們大眼瞪小眼。
吃過美味的早膳,李錦余熟門熟路地吩咐內侍們提前肅清御花園,準備去遛遛彎。
還沒出門,便有個姑姑來叩見:「陛下,太后娘娘有話給您。」
李錦余微怔,想起上次在太后那裡吃了閉門羹的事。
這位太后有什麼話?
「太后道:椒蘭宮地位尊崇,入主之人需得德才兼備,有母儀天下之能,望陛下三思。」
李錦余眨眨眼,明白過來:「太后是對朕的決定不滿?」
所有人都不敢說話。
這天下能說陛下不對的只有太后,其他人說了便是死。
李錦余琢磨了一下:「德才兼備」不用說,霍采瑜可是未來的皇帝,再沒有比他更德才兼備的人了;「母儀天下」這個詞他不太懂,但想必說得也是什麼掌控天下的能力……霍采瑜將來連皇位都坐得,椒蘭宮如何住不得?
想通這一點,他點點頭:「太后的意思朕知曉了,請她放心。」
那姑姑以為陛下聽了進去,撤銷讓一個男子入主椒蘭宮的旨意,正鬆口氣,便聽到陛下轉頭問:「椒蘭宮的地龍燒起來了嗎?霍采瑜傷還沒好,不能凍著。」
姑姑:「……」
陛下這讓太后如何放心?
……
被太后的口諭一提醒,李錦余想起昨天的安排,便想去看看椒蘭宮什麼樣子。
錦繡閣面積小,沒有地龍,他去了幾次都覺得冷。這次給霍采瑜換個大房子,也是想自己過去蹭紫薇帝氣的庇佑時能舒服一點。
椒蘭宮果然比錦繡閣大得多,雕樑畫棟、美輪美奐。四處種植著大片大片的牡丹和蘭桂。雖然因為季節未到還未綻放,但已有些冒出了新芽。
比起皇帝寢宮的大氣磅礴、金碧輝煌,椒蘭宮顯得更柔婉一些。
李錦余初見還挺新鮮,一路左右打量,進了殿,臉上還殘留著興致勃勃的神色。
還未靠近殿沒,他便聽到殿裡傳來一陣對話:
一個有些沙啞的中年男聲道:「霍公子,該喝藥了。」
隨後是霍采瑜在說話:「有勞太醫,先放著吧,我一會就喝。」
「這藥涼了藥效便差了。」那太醫聲音忽然壓低,「霍公子是聰明人,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咦?
他的聽力比尋常人類好得多,隔著老遠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李錦余皺了皺眉,快步走過,一把推開門走了進去。
一眼便看到霍采瑜抗拒地不肯喝藥,不由得有些疑惑:「怎麼了?」
太醫見李錦余進來,手微微一縮,跪下來道:「叩見陛下,微臣正在勸霍公子服藥。」
李錦余看向霍采瑜:「為什麼不吃藥?」
吃了藥身體才能好啊!
霍采瑜眼神掃過那碗藥,棕色雙眸中閃過一絲嘲諷,深深看了李錦餘一眼,低頭應了一聲,伸手去拿藥。
下頭跪著的太醫偷偷抬頭,眼神帶上一絲熾熱。
不知為何,霍采瑜眼神讓李錦余感到格外的難受。
他下意識道:「等一下。」
霍采瑜手微微頓住。
李錦余走過來,先一步端起那碗漆黑的藥湯,聞著裡頭刺鼻的藥味,頓時嫌棄地皺了皺眉:「太醫,你這藥怎麼回事?」
這麼沖的味道,難怪霍采瑜喝不下去。
太醫冷汗頓時冒了出來,結結巴巴地道:「微臣這藥方是針對霍公子傷勢特意調配的,這個……良藥苦口……」
李錦余低頭打量著他,看他一臉冷汗的模樣,再加上自己方才聽到的話語,心中微微有了點猜測,神色頓時冷了不少。
他刷仇恨值是一回事,有人想謀害霍采瑜的命就是另一回事了!
這可是他能否甩脫這個肉身束縛的最大依靠!
在霍采瑜奪他的皇位之前,霍采瑜不能有事!
李錦余輕輕吸口氣,把手背在背後,努力裝出威嚴的樣子:「那就請太醫先把這藥喝了吧。」
太醫提著的心微微松下來,叩首道:「微臣遵旨。」
——他用藥自然不會直接下毒。這藥方確實無毒,只是對皮肉傷和淤血傷而言,不但不會活血化瘀,反而會加重傷勢,導致虧血而亡罷了。
常人喝了這藥,也不過是拉一趟肚子。
李錦余看著這太醫痛快地喝了藥,心裡對自己的猜測產生一絲懷疑。
只是剛才自己耳朵聽的真切,於是他又試探著說了一句:「太醫不妨先挨一頓板子,再試試這藥有沒有用。」
那太醫頓時僵住,瞪大了眼睛,「噗通」跪下來:「陛下饒命!」
儘管李錦余只是試探著問問,但這種事景昌帝切實做過不止一例!
倘若太醫沒有喝藥也就罷了,挨過板子還有得救;可肚子裡已經裝了藥,再挨板子必然血虧身亡!
這下試出來了。
李錦余恨鐵不成鋼地看著這太醫瑟瑟發抖的樣子,琢磨著自己該怎麼處置。
為了保持暴君的人設,他該喊人把這太醫拖下去,審問出背後指使人然後杖斃而亡;
可他從未造過殺孽,這口諭在嘴裡轉了幾圈就是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