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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次陛下突然莫名對霍采瑜一個男人上了心,屢次親自探望、多次詢問霍采瑜傷勢,讓嫻妃一下子提起了警惕之心。
她能在景昌帝後宮裡混到如今地位,自然不是單靠美貌。
打聽到霍采瑜有個尚待字閨中的姐姐,嫻妃便想到了解決霍采瑜的法子。
召霍采瑾入宮,以陛下的性子,對霍采瑜那張臉感興趣,自然不會拒絕相似的美人。
而「一雌復一雄、雙飛入紫宮」幾乎能稱得上一個家族的奇恥大辱!
聽聞霍采瑜年輕氣盛,敢找上景昌帝痛罵朝政,自然不是那油滑無底線之人。這樣她主動獻美既「乖巧懂事」,又能加大霍采瑜和陛下的矛盾!
陛下什麼性子,難道還能真的對霍采瑜百般遷就?恐怕沒多久就直接把霍家姐弟賜死了!
嫻妃心裡算盤打得很好,卻沒想到陛下一開始就把霍采瑾直接放了回去。
「臣妾不過是想著宮裡好久沒進新人,湊巧聽說陛下最近對霍公子很賞識,便想著成人之美罷了。」嫻妃嬌艷的臉上泛起一絲委屈,眼眶也有些紅了,「沒想到衝撞了陛下的安排,還請陛下恕罪。」
李錦余沉默了一下,有些尷尬地撓了撓耳朵——他真的很不擅長和陌生人打交道。
嫻妃也是在幫他壯大暴君人設,如果是原主說不定真的很高興……
他只好道:「朕沒有怪你,以後不要這樣了。」
「臣妾領旨。」
嫻妃心思盤旋半晌,試探著又問,「說起來,霍小姐入宮時有些鬱鬱寡歡,似是在思念幼弟,不知陛下……」
這話自然是她隨口說的,她壓根沒去看過霍采瑾。只是藉此試探一下陛下對霍采瑜的態度罷了。
「哦,不用擔心,明日朕便放霍采瑜回家。」
嫻妃聞言眼前一亮,欣喜之色一閃即逝,低頭笑了一聲:「臣妾明白了。」
李錦余見嫻妃東拉西扯說這些沒用的,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打算何時唱?」
他也好準備入睡。
不知景昌帝這個必須聽著別人唱歌才睡覺的習慣是哪來的。
嫻妃沒有應答,「噗通」一下趴在了梨花木雕蠟桌上。
李錦余嚇了一跳,還以為嫻妃是用桌子磕頭,趕緊道:「快起——」
話音未落,他便感覺一陣強烈的寒意從四周泛起!
那寒意似是有生命一般,從殿外緩緩滲入,像一條盯上獵物的蛇,蠕動著向他爬過來。
李錦余瞪大了眼睛,最後一個字被堵在嗓子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是什麼?!
李錦余成精之後只有從天道那裡接收的一些常識性東西,根本沒有應對異常情況的能力。
他不認識,但這些寒意帶著陰暗的氣息,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景昌帝草菅人命留下的冤魂恨意!
李錦余後退一步,發現那些陰寒的氣息似乎對昏迷的嫻妃沒有興趣,只盯著他過來。
這更佐證了李錦余的猜測。
他毫不猶豫地跳起來,裹緊衣袖,運起法力,在寢宮裡繞了幾個圈,從一個側門跑了出去。
——感謝這些日子睡不著覺時在寢宮裡的跑酷,讓他知道不少門路!
守在側門的侍衛和宮人也都陷入了昏迷。
李錦余無暇他顧,在原地躑躅了片刻,咬咬牙向著一個方向跑去。
紫薇帝氣可辟萬邪!
霍采瑜,救命!
……
幸好他還記得去錦繡閣的路,那點可憐的靈力全都加到了腳上,一路狂奔到了錦繡閣門口。
路上遇到了不少巡夜的侍衛和宮人,他都儘量避開了。
這些普通人也解決不了背後窮追不捨的寒意,拖他們下水純粹給他們添麻煩。
錦繡閣門口只有一個守門的內侍,正打著哈欠,猛然見到李錦余出現在面前,還以為是幻覺,都忘記了下跪,呆愣楞地道:「陛下?」
李錦余儘量威嚴地「嗯」了一聲,然後拔腿向裡面走。
熟門熟路地找到霍采瑜的臥房,李錦余毫不猶豫地推門進去,一眼便看到正穿著單衣斜靠在床邊看書的霍采瑜。
四目相對,李錦余鬆口氣:「晚上好。」
霍采瑜看到李錦余出現,眼眸中閃過一絲意外,之後轉變為深深的警惕,抿了抿唇,放下手裡的書,起身準備行禮:「參見陛下。」
看霍采瑜艱難的動作,李錦余連忙勸阻:「不必多禮,朕就是……過來看看你。」
霍采瑜身子微微頓了頓,咬牙堅持行了禮。
李錦余無法,只能讓他行完禮,走到一旁的棗木太師椅上準備坐下,想想覺得不妥,乾脆走到了霍采瑜的床邊。
外頭那寒氣太可怕,他還是離霍采瑜近點好。
被紫薇帝氣壓迫總好過丟了性命。
霍采瑜沒想到李錦余竟然這麼大剌剌地坐在了他的床榻邊上——尋常只有親近之人會這麼坐,張了張嘴,又抿了抿唇,眼中閃過一絲怒意。
李錦余坐在霍采瑜身邊,頭一次覺得紫薇帝氣的壓迫竟然這麼令人安心。
兩個人一時相顧無言。
李錦余看霍采瑜似乎有點尷尬,撓了撓耳朵,試圖找個話題:「你在看什麼?」
霍采瑜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沉默著把書合上,讓李錦余看清書封上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