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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沒有尾巴感覺有點不太習慣。
李錦余本是一隻寵物倉鼠,每日在主人的照料下幸福地啃堅果,不知怎地竟然開了靈智,成了精。
本以為開了靈智也和以前不會有什麼區別,沒料到成精之後還要面對天劫。
沉迷吃喝玩睡、從未正經修煉的倉鼠毫不意外被天劫劈了個粉碎。
再一睜眼,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另一個時空,變成了皇帝。
習慣了四隻爪子爬來爬去,猛然用兩隻手走路,李錦余還覺得格外不習慣。
但更重要的是,他穿的這個身份是一本小說里的反派暴君。
還是寵物倉鼠時,它時常趴在沙發扶手上,啃著花生,跟著飼主一起看小說。
景昌帝就是最近在看的那本小說中的大反派。
這位少年皇帝繼位之後貪圖享樂且殘暴不仁,耗盡國庫興修行宮樓台、酒池肉林;動輒處死身旁的宮人甚至朝堂上的臣子,就連生母太后的勸諫都不肯聽從。
若非朝堂上有文武兩位頂樑柱撐著,大荻朝遲早要被他敗完。
在原著之中,景昌帝在位十年橫徵暴斂,朝野浮動、邊關不穩,沉湎酒色,強取豪奪引得無數人痛恨萬分,百姓無不怨聲載道。
而男主霍采瑜的親姐姐便被景昌帝看中後強行納入後宮,不久便被折磨而死。
如此君王,人心背向,霍采瑜一怒之下揭竿而起,燃起叛亂之火,奪位登基成新帝,肅清朝綱,還江山一片朗朗乾坤。
至於景昌暴君,自然下場無比悽慘。
得知自己就是荻朝的景昌帝後,李錦余整隻鼠都傻了。
嗚嗚,他只想做一隻普通的倉鼠,不想當暴君!
他第一反應就是立刻幻化成原型逃走,管他什麼暴君還是昏君,溜之大吉就是了。
然而馬上李錦余就發現,自己抱著逃離皇宮的想法時,身體僵硬、難以行動,也沒法變回倉鼠原型,仿佛被什麼東西限制住了一般!
成精之後,李錦余對天道有了些感應,體會了一下便明白過來。
天道這是要他好好當這個暴君呢!
不但不讓他跑,還要他不能露餡!
李錦余苦惱地抓著頭髮,感覺鼠生都失去了希望。
縱然他開了神智,也不覺得自己能夠扮演好一個人類,而且是暴君這麼高難度的角色!
只是天道爸爸不會理會一隻小倉鼠的心思。
穿過來的第一個晚上,李錦余就縮在繡金龍紋瑞珠被褥中擔驚受怕。
糾結到天亮,宮人們來伺候皇帝更衣早朝,李錦余才給自己打足氣——沒關係,既然自己都成了精,早晚也要幻化成人的,現在就是提前了一點,就當體驗人生百態了。
他沒有接收到任何原身的記憶,只能硬著頭皮根據自己零星看到的小說內容來假裝皇帝本人。
還好景昌帝本人喜怒無常、積威甚重,有些異常之處也無人敢質疑,到下早朝為止都沒出什麼大問題。
只是上了個早朝,把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一下子都散乾淨了。
——大殿上有那麼多人!
——烏泱泱一大片!
李錦余天性膽小怕生,縱然成了精,膽子也就從芝麻大變成了米粒大而已,坐在皇位上簡直生理性不適。
倘若一直要面臨這樣的狀態,那怎麼受得了!
垂頭喪氣地在床上趴了一會,李錦余忽然聽到門外傳來內侍有些顫抖的嗓音:「陛下,可要傳膳?」
傳膳?
李錦余呆了片刻,眼神驟然亮了起來。
吃飯!
啊,他還沒吃飯呢!
記得小說設定的大荻朝習慣是上完早朝再用早膳,他一直在緊張怕自己穿幫,完全忘了還有這回事!
「傳!」
景昌帝對享樂的追求與他對政事的上心程度完全相反,不過是一個早膳,精巧細緻的花樣完全超乎李錦余的想像。
不光聞起來香得讓人口中生津,外形上也格外漂亮,顏色多彩,圓潤可人。
李錦余稍稍咽了口口水,挺著腰,先讓內侍們都散了:「我……朕不用你們伺候,下去吧。」
拿起青白玉箸準備布菜的內侍手一僵,有些驚慌地看了皇帝一眼,臉色微微有些發白。
陛下喜怒無常,以前常有內侍莫名惹怒陛下,也是這樣被陛下斥出,當天便被侍衛帶走,當場丟了性命……
——難道今日陛下嫌棄他伺候得不好?
小內侍手幾乎都要抖起來,放下玉箸,不敢辯駁,跪下來,額頭緊貼大理石地板不住磕頭,聲音微微顫抖,不抱希望地求饒:「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另外幾個內侍也一起呼啦啦跪了下去。
李錦余嚇了一跳,迅速後退縮回龍榻上,驚得差點口吃:「你、你幹什麼?」
也幸好內侍們正處於驚恐之中,沒聽出異常。
看幾個身著藍灰色宦服、年紀明顯還沒有十五的內侍們磕頭磕得「咚咚」響,李錦余有些不忍,稍稍放鬆了緊繃的神經,大著膽子道:「朕沒有怪你們,下去侯著吧。」
小內侍本以為這次定然要和那些前任們一樣,沒想到竟然僥倖被饒過性命,驚喜地抬起頭,額頭紅了一片,臉上還掛著淚水,一迭聲感激涕零:「謝陛下!謝陛下!」
他們也不敢再多說,怕再度惹怒陛下,恭敬地站起身,彎著腰倒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