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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時英瞧裴陵滿臉的興奮,也不忍拂了裴陵的意思,加上張坤的身手在軍中也是數一數二,尋常的人也制不住。他自己重任在肩,必須去安撫兵士,指揮他們繼續抗敵,而剩下的人中,也只有裴陵能夠有十足的把握逮到張坤了。

  “我要活的。”劉時英沖裴陵喊了聲,轉頭離去。裴陵聽罷笑笑,沖劉時英的背影喊道:“死了我下地府給你抓回來。”

  “裴大人,這不好吧,還是讓軍營中的將士來吧。”跟著裴陵出來的趙東見到喊殺聲,剛才的記憶又復甦在腦海,他也有些動手的衝動,但見張坤來勢兇猛,心下有些怯懦,想勸裴陵不要冒險,但又不敢出手。

  “怕了?怕了就回營帳中去,不然就把那傢伙給我逮活的回來。”裴陵指指跟隨張坤的一個武將,說完還加了句:“將門虎子,我想你不是怕死吧?”

  “誰怕死誰是孫子!”趙東被裴陵這一激,胸中豪氣突增,他拎刀上馬,衝著對面的將官就是一刀,和那人戰在一處。雖然剛才輸了一次,但被裴陵的話刺激到,趙東只覺得一股力量從臂上湧起,加上己方又是上風,他下手便毫不猶豫,只管拼命。對方見劉時英脫困,心中已然膽怯,此時看到裴陵跟張坤打得不相上下,更是害怕,倒不如反叛的兵士死心塌地,反而只求逃命而已。那人且戰且退,但亂軍之中,趙東哪裡肯給他這個機會。趙東拼命廝殺,寸步不離,終於將那人一隻手臂劈落在馬下。

  聽著那人痛苦的喊叫,趙東跳下馬,上前把那人殘餘的一隻手給綁了起來。他轉頭看看周圍的叛軍也被己方殺的殺、俘的俘,便笑著把那人拽向裴陵的方向邀功。但他見到裴陵一個漂亮的回馬槍把張坤挑在馬下,差點衝口而出的得意之詞才收回。

  “我沒讓你斬斷他手臂。不過你活著總比他活著好。”裴陵皺眉讓兵士把還活著的張坤綁起來。他瞧瞧那斷了手臂疼昏過去的將官,心說趙東挺心狠手辣的,畢竟都曾是自己的同僚,下這樣的手竟然連眉頭都沒皺。但慮及趙東的處境,他還是讚揚了趙東一句。

  趙東聽在耳朵里,十分受用,咧開嘴巴。朝裴陵嘿嘿笑著,還自告奮勇去幫劉時英。裴陵心知趙東背景,便也放膽讓他去了。結果天剛朦朦亮的時候,戰鬥就全部結束了。

  清理了戰場,劉時英命兵士輪流休息,剩下的將官都進帳稟報昨晚的戰績。

  裴陵帶領的一干文官經過昨夜的事情,心裡早就哆嗦成一團,此刻見到局勢平靜,才又恢復了酸腐模樣,在劉時英面前指摘張坤等人對皇上的不敬,指責劉時英對屬下管教不嚴。裴陵聽在耳朵裡面十分不舒服,但他知道這是不可避免的,加上劉時英表情平靜,便也只得跟著忍了。趙東倒是跟那幾個人不同,他經過昨夜的戰事,對邊關又有了新的認識。趙東先是在劉時英面前表了一番功,又跟劉時英說將來要跟上司請求調到劉時英手下,在邊關效命。

  “此事容後再議。”劉時英心裡不耐煩,但面上沒有表露,他給裴陵使了個眼色,讓裴陵轉移趙東的注意,接著把活捉的反叛將士的名單給剩餘的手下看,讓他們看有沒有逃脫或死亡的。統計完畢,他才對靠在營帳門口小憩一會兒了的左三知問道:“你那邊情況如何,我還以為你得等我收兵後才能回來。”

  第46章

  “呵呵,那些胡人兵士都是我手下敗將,能有什麼能耐。”左三知淡淡一笑,不以為意地拍了拍戰袍上的灰塵。昨夜之事,他和劉時英早就知道會發生。此前,定邊王連續數年給邊關各官階的將官們送禮,每次給他的都是厚禮,比給劉時英的還厚重,但是他一次都沒有收過,全部給退了回去。他明白:劉時英跟當今皇上的關係好,這是眾所周知的,定邊王給劉時英送禮,關鍵是離間,倒未必是籠絡。而且以當今皇上的聰明才智,那離間也未必起作用。但送給他左三知的禮,恐怕真的就有深層含義了。為了每次的行動能夠成功,他一直培養手下的探子,在定邊王的事情上,他派出去不少人,甚至還假意鬆動,讓定邊王以為他動搖而放鬆了一些警惕。後來知道定邊王要趁裴陵來邊關之際動手,便跟劉時英聯手賣了個破綻給定邊王,也算藉機查出誰是隱藏得最深的叛徒。雖然懷疑過許多下層的軍官,但他和劉時英都沒想到,身為將軍的張坤會真的變節。昨夜,他趁大家有七八分醉意之時裝不勝酒力溜出了營帳,接著兵分兩路,一部分夾擊去偷襲撫遠城的胡人,一部分去劫持定邊王用來理應外合炸城門的火炮。得勝後來不及休息,他留下小部分得力手下看管定邊王一家和胡人的俘虜,整合了其餘人回來支援劉時英這裡。不出他所料,劉時英這裡相對更為棘手一些,叛變的兵士頑死抵抗,殺紅了眼的胡人也以為被出賣,瘋狂反撲。

  “不過我們的損失不算太大。受傷的兵士很多,但隕命的少,也算不幸中的大幸。”劉時英點頭,再次跟裴陵還有一干文官商量起來。雙方覺得此事干係重大,彼此都沒有權力處置,最好的辦法就是各自上書給皇上,請皇上親自下旨。

  裴陵思忖自己及手下都有上密折的權力,此舉對劉時英可能不太有利,但說不出反對意見。待眾人各自回去休息,他才把擔心跟劉時英說了。劉時英也有同樣的顧慮,可也沒有應對之策,只能先這樣處理。他叫過左三知,讓左三知派些心腹去看管定邊王及王府眾人,免得逃了誰,將來查出來會治個失職之罪。

  “我每晚都會親自巡視。看管他們的人我也會慎重挑選。”左三知看看劉時英,又瞧瞧裴陵,揚起嘴角道:“裴大人,您是朝廷派來勞軍。雖然文官不負責看管犯人,但此事關係重大,您是否也隨本官去巡視呢?”

  “呵呵,左大人過謙了,有左大人在,本官很是放心。不過既然大人開口,本官派人去也好。”裴陵眯起眼前笑笑,“我們這次還隨行了一個武官,叫趙東,是兵部尚書趙大人的兒子。說起趙大人,我還聽說您差點成為他的成龍快婿。可惜啊可惜,您失去了上次的機會,這次要好好把握。”

  “我上次不敢高攀,這次也是一樣。”左三知笑笑,伸手在裴陵的臉頰上輕撫了一下,在裴陵暴怒前轉身離開。留裴陵一個人在咧嘴大笑的劉時英旁邊咬牙切齒。

  定邊王的事情使整個大周朝廷震驚。百官得知,紛紛上奏摺給皇上。有的彈劾定邊王罪無可恕;有的彈劾劉時英治下不嚴導致部分將士被收買;還有的彈劾邊關的文官,說他們不能及時明察定邊王謀反的消息,導致此事發生……

  裴陵在邊關接到京城來信,得知朝廷狀況,心裡便罵那些人都是事後諸葛亮。那封信是他爹爹派人送來的,信上除了講述朝廷的動向,還大大讚揚了一番他,說只要這樣下去,皇上對裴家的信任只會越來越多,裴家恢復當年的盛況也指日可待等等。

  “他還是忘不了當高官的滋味。”裴陵把家書遞給劉時英看。

  劉時英接過信仔細看了一遍,皺眉道:“從信上看來,皇上是打算讓另外一批人來這裡審定邊王,沒打算讓你來審。”

  “肯定的。這件事情裡面,我算是功臣,如果我再參與審案,皇上不好封賞我。何況此事關係皇家體統,我還不夠格。”裴陵讓裴勇去收拾行禮,打算等新任欽差到來後便上路回京。劉時英笑裴陵想得太遠,裴陵倒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他跟劉時英談笑了一番後就出了營帳,穿過兵士們的住處,來到了營盤的邊上。

  “你怎麼在這裡?”為了放鬆心情,裴陵特意挑了人少的地方,可他到了燃放平安煙火的地方,卻發現左三知一個人坐在燃盡的狼煙旁邊出神。

  “……我在想……想多年前,我不過是個替兵士抬狼糞、任由他們支使的軍奴。”左三知回頭,見是裴陵,就站起身來走到裴陵身邊站下。

  “多年前,我還是一個武將,而今,卻成了朝廷眾官聞之色變的御使。所以說,人事無常就於此。”裴陵端詳左三知,見左三知的額頭、脖頸附近比多年前又多了些傷痕。上次他沒有注意,而這次,他看得一清二楚。

  “你要走了?”左三知發現裴陵眼睛中也多了深沉。他拉過裴陵的手,握住,輕輕包在掌心中。

  “你看到裴勇張羅收拾行囊?那個笨蛋,總是喜歡大肆張揚。”裴陵抽手,但沒有抽動,便不再動,反而低下頭,盯著左三知手上被自己前些日子咬出來的傷口。

  “嗯。你別看了,如果真的覺得愧疚,等我回京城的時候,你請我去喝酒吧。”左三知抬起那根被裴陵咬傷的手指,放在裴陵的唇邊摩娑,“要不要再咬一次?”

  “切。不要說這些無聊話。”裴陵聽到左三知那句頗為像調情的話竟然紅了耳根,他追問道:“你怎麼又能回京城了?兵部有調令?”

  “不是,是提前述職。就在最近。本來想跟你們這些文官大人一起走,但看來要多待一些時日,等定邊王的事情解決了再走。”左三知放開裴陵的手,接著道:“你還沒答應我呢?是不是要請我去喝酒?”

  “我為官清廉,沒錢請你喝酒。”裴陵笑著搖頭,看左三知皺眉便道:“不過如果有人請我喝免費的酒,我倒是會考慮去喝。”

  “我為官也清廉,不過酒錢倒是能付起。”左三知盯住裴陵的眼眸,半晌,他大笑轉身,快步走出很遠,才喊道:“待我回去,請你喝酒。”

  “我不去!”裴陵大聲喊了回去。他看著裴勇興沖衝過來自己說行囊準備好了,覺得遠處左三知的背影倒格外清晰起來。

  朝廷新欽差到來的前一日,裴陵和一干文官及武將趙東啟程回京。趙東被劉時英的風采折服,想多留在邊關幾日,但礙於裴陵兇狠的目光,只好跟著裴陵一起上路。一路上,他不停地講述從別人處聽來的劉時英的戰績,神采飛揚,好似那些事情是他自己做的一般。裴陵聽不下去說了他幾句,但趙東卻傻笑著說他也聽說過裴陵的傳說,並把裴陵當年在邊關的事跡也講給幾個文官聽,聽得那些人是大眼瞪小眼,沒料到裴陵在邊關老一輩將士間的名氣也那麼大。裴陵又好氣又好笑,不好說趙東什麼,只能讓趙東一路上唾沫橫飛地自說自話,也不算寂寞地回到了京城。

  歸京後,上殿、述職、跟皇上講了自己經歷的一切、接受皇上的封賞、接受同僚們的恭喜……事情一樁接一樁,把裴陵的日子擠得滿滿,待他想到臨行前和左三知的那番話,已經是一個多月以後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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