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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章

  阿伍輕步進了大殿,寬長的書案上只有書頁隨風飄動, 墊腳一看, 硯台的墨汁早已干透, 本該坐在後頭批摺子的人卻沒了蹤影。

  阿伍「哎呦」一聲,道了一句:「完了!」

  他趕忙跑出去, 拉著門口的侍衛問:「殿下呢?」

  「殿下出宮了。」侍衛回他。

  阿伍又問:「幾時出去的?」

  侍衛:「走了有半個時辰了。」

  阿伍一聽慌了神,不做遲疑, 來不及扶穩頭上的帽子,撒腿跑往外跑。

  這會兒正是午後, 烈陽高高掛,人們都在家用午膳, 路上行人稀少,因此入城必經的龍津橋上的幾匹駿馬和俊馬之上衣著統一的幾人, 在烈日蟲鳴中格外醒目。

  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被眾人簇擁在最前方, 隱約以他為尊的玄衣少年郎。

  除了他衣袍顏色與旁人不同而顯得招眼之外, 令人矚目讚嘆的是他的容貌。

  少年不過十六七歲,身形修長挺俊, 面如玉冠, 唇紅齒白,最讓人忽視不了的是少年精緻的眉眼間帶著倨傲驕矜的意氣。

  這位一瞧便知是養尊處優的天之驕子正是當今太子陸星嶠。

  灼灼烈日下,侍衛們汗流浹背, 面頰上汗珠不停的滾動,陸星嶠卻像個沒事兒人一樣,腰背挺直, 宛若星河般璀璨的眼眸望著前方的官道出口,殷紅的薄唇微微翹起。

  但細看,他白皙的面頰泛著紅暈,目光下移,衣領更是已被汗水浸濕。

  他身後馬匹上的阿肆悄悄地看了又看,猶豫了片刻,從馬背褡褳里抽出了一把傘撐開,驅馬前進,恭敬討好地舉到陸星嶠腦袋上空:「殿下……」

  撐著傘瞬間涼快了許多,但陸星嶠抿了抿乾澀的唇,輕咳一聲,嗓音清亮:「收好。」

  他們主子哪裡經得起曬,阿肆小聲說:「這會兒官道還沒有動靜,殿下撐會兒傘,不損殿下英姿。」

  陸星嶠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阿肆無奈他的倔強,只能訕訕的把傘收好,望了望空無一人的官道,建議道:「要不再派人前去瞧瞧?早該到了的啊!」

  陸星嶠線條流暢好看的下顎微抬。

  阿肆得了他的示意,轉身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吩咐侍衛,就看見阿伍騎著駿馬像他們這邊奔來,行色匆匆。

  阿肆心裡頓時有了個不好的預感。

  陸星嶠也似有所感的轉頭看去,劍眉慢慢地蹙起。

  阿伍神情慌張,急忙跳下馬背,剛落地,就跪在陸星嶠面前請罪:「還請殿下恕罪,今上午前頭送來暗報,說,說是衛姑娘昨兒深夜就回來了,因為那時殿下正與盧相公商議要事,奴婢便沒有及時上報,等,等……」

  他聲音越說越小,最後直接消失了,但可以猜到他下面的話,他耽誤了一會兒,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陸星嶠已經帶人出宮了。

  阿伍說完,空氣陡然寂靜,樹上的知了仿佛沒了聲音,阿肆和侍衛們面面相覷,恨不得把耳朵堵起來,裝作沒有聽到。

  這,這太丟人了。

  他們主子頂著太陽,眼巴巴地在城門外等了這好半響,誰知人家姑娘早就回家了。

  陸星嶠捏緊手裡的韁繩,面無表情地看著阿伍聲音冷淡:「好的很。」

  阿伍手掌撐在滾燙的地面上,腦袋埋得更低,低聲補救道:「奴婢知道今日傅二少爺在家中,殿下去承安伯府找二少爺,說不準可以碰見衛姑娘呢。」

  他們口中的衛姑娘是武中伯的獨女,武中伯府恰好與承安伯府相鄰,傅二少爺便是陸星嶠的表哥姜桃桃的長子。

  當著屬下的面,丟了面子,陸星嶠自然不會開心,嗤笑一聲,眉梢微揚,嘴硬道:「誰說我為著她來的。」

  話說出口,他有後悔了,他好久沒見衛央央了,就這樣回宮,心裡更是不甘心:「姨母愛吃龍津橋南邊的油餅。」

  「奴婢這就去買,殿下稍等片刻。」阿伍瞬間領會了他的意思,知道這是將功補過的機會,忙說道。

  陸星嶠抬手一揮,姿態瀟灑。

  阿伍行動快,一盞茶的時間都不曾用到,就回來了。

  幾人又騎馬回城趕去承安伯府。

  陸星嶠是承安伯府的常客,身份擺在那兒,往來通行無阻,他剛踏入前院的穿廊傅遇凡就得信過來了。

  兩人一邊談笑著,一邊往內院走。

  「昨兒不是說今日有事?」傅遇凡隨口問。

  陸星嶠「嗯」了聲,漫不經心地道:「臨時取消了。」

  傅遇凡沒多想,和他一邊閒聊著一邊去了後院,他母親在家。

  油餅不是什麼稀罕物,但姜桃桃為著這份心意很歡喜,姜桃桃方三十出頭,夫疼子敬,生活美滿,還像個小姑娘似的,嬌聲說:「難為你跑那麼遠。」

  陸星嶠地位尊貴,卑躬屈膝,獻媚討好之類的詞從來與他無關,打小又是個傲嬌變扭的性子,但是對待長輩卻有自己的一套法子,常常把長輩們哄得眉開眼笑的。

  一時間屋內歡聲笑語。

  這時傳話的婆子進來稟道:「隔壁武中伯府的大姑娘來了,說給夫人送些杭州當地的特產。」

  自七八年前武中伯府搬回汴京,兩家來往親密,衛央央也算是姜桃桃看著長大的,情分不同一般,三個月前武中伯帶著妻女回杭州老宅祭祖,姜桃桃忙讓婆子帶她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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