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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下以為主子此舉太過衝動,主子當以韜光養晦為重,冒然遷於此地實屬危險。」一年級約莫四十歲的文士拱手道。
陸修元被他們絮叨了一刻鐘了,聲音已經帶了些不耐,屈指敲了敲書案,不容置喙:「我心裡有數。」
「屬下……」
這人話剛起個頭,便被陸修元打斷,陸修元心頭不快,清淡的眸子閃過厲色:「要不然,你來替我坐這個位置。」
這群人自然知曉陸修元的能耐,算無遺漏,這一步一步走來,都在他的謀劃中,沒有出現過意外。
可從年初起,主子改了行事方式,比起前些年更冒進大膽,但他心思縝密,亦是未有過失誤。
他們這些謀臣,雖得意有這麼一位主家,但難免心生挫敗,感嘆沒有他們的用武之地。
此次幾人好不容易逮住機會,特意前來找找存在感。
眾人心裡一緊,連聲道:「不敢。」
廊下突然傳來一陣輕巧的腳步聲。
書房大門被輕輕推開,夜幕中,一個雪白的腦袋從門縫中探了進來。
眾人下意識地偏頭瞧去,面露詫異。
陸修元淡聲:「蒲月,進來。」
這群人眼瞧著這隻小貓噠噠跑進屋,繞過他們,蹲在陸修元腳下。
見陸修元神色緩和,眾人委屈地想,如今一隻貓兒也比他們有用了。
陸修元掀了眼皮掃了他們一眼:「側廳置了席面,諸位先生前去用膳吧!」
陸修元很少留他們用膳,他們一聽,心裡高興,紛紛拱手道謝,哪裡還顧著找什麼存在感。
眾人在席中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日後主子得償所願,他們躺著便可坐收名利,何樂而不為呢!
陸修元摸到蒲月的脖子下面,拿出信紙,彎唇莞爾笑,十分滿意,眼神溫和,接連數日的陰霾一掃而空。
姜杏之洋洋灑灑地寫了這些天她在做什麼,自然包括她畫繪本的事情,眼裡漾開深深的笑意。
其中緣由,他自然明曉,原是他想多了,小姑娘的確是在做正經事。
小姑娘細細地分享她的生活,陸修元反覆看了幾遍,長嘆,見不到人到底是不滿足的。
蒲月回去的晚,姜杏之已經睡熟了,她爪子不曾擦洗,她也懂事,不往床榻上爬,而是窩在腳踏上,安安靜靜的入睡。
第二日早晨,姜杏之眼睛一睜開,意識還未清醒就開始找蒲月。
床下腳踏上傳來呼嚕聲,姜杏之挪到床沿邊上,笑著摸摸她的背脊,順順她的毛髮,再找找有沒有道長的回信。
這肯定是有的。
姜杏之躲在被子裡,展開信紙,笑容甜蜜,雙腳歡快的蹬著被子。
睜眼就能讀到道長的信,姜杏之只覺得幸福極了,她一整日心情都會很好的。
姜杏之貪心地想,她希望每日都可以這樣。
蒲月在兩府中來來往往的,十分熟練。
姜杏之和陸修元也漸漸開始察覺到這種傳信聊天的樂趣。
像是隔了一層輕紗,朦朧又純真,誰也不知待來日掀開輕紗時會是怎樣的熾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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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六,便是建安侯夫人的生辰了。
姜杏之一大早便被香淨叫醒開始拾掇了。
等收拾完,姜杏之去到正院,等人齊了再一同前往建安侯府。
姜老太太看著三個打扮齊整的孫女滿意地點點頭。
姜月桐知曉自己的優勢所在,穿著一襲淺粉色的衣裳,佩飾簡潔,襯得她清純秀麗。
姜桃桃與她完全是不同的風格,容貌嬌艷,性子傲嬌肆意,銀紅色的裙衫她穿著最合適不過了。
姜杏之又是另一種美,小巧精緻的五官,像是西洋來的琉璃燈,柔美又脆弱,一身淡雅的淺綠色對襟長衫顯得她格外嬌憐。
步伐輕邁,衣擺輕搖,身姿窈窕自帶一股風流。
「五姐姐,你今天這麼樣?」姜杏之走在姜桃桃身旁輕聲問候。
姜桃桃比前些日子清減些,上回邵介送來西瓜,她貪嘴,吃多了,連著腹瀉了好幾日,如今還沒有什麼胃口。
她自覺丟人,也不肯人去探望,姜杏之這才找到機會。
姜桃桃懨懨地點點頭:「如今已經好了。」
「五妹妹你不要為了去參加宴會,不好意思說出來,若有問題還是別去了,省得在建安侯府丟人。」姜月桐走在她們前面,聽見她們的話,笑盈盈地說道。
被姜月桐一激,姜桃桃立刻精神了:「你放心,我好得很。」
姜月桐嫌棄地看了她一眼:「最好是這樣。」
姜桃桃心頭起了火,卻被姜杏之按住了:「老太太還在前面呢!」
姜桃桃甩袖哼了一聲。
老太太一輛馬車,大夫人和五夫人各一輛馬車,剩下的三位姑娘坐一輛。
姜月桐不願和她們一起,跑到前頭和她母親一起走,姜桃桃也不願做被她嫌棄的那個,去了大夫人車裡。
最後只剩下沒有母親的姜杏之獨自一人坐一輛。
香淨心疼地看著姜杏之。
姜杏之反過來寬慰她:「你瞧這車廂寬敞明亮,還是我撿了便宜呢!」
「這種便宜,我都情願姑娘不撿。」香淨說。
「我喜歡一個人待著,」姜杏之搖搖她的手掌,「再說她們不在,你也才好上來陪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