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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貫錢瞬間去了四貫,對姜杏之目前財務狀況一無所知的香淨還給她帶了東大街的曹婆婆餅鋪的梅菜餅。
姜杏之一邊心疼著一邊吃著梅菜餅。
姜杏之吃完了餅,便待在書房不出來了。
對待要送給陸修元的畫,姜杏之很是用心,光是畫輪廓就用了兩天,之後又要處理絹布,勾描輪廓,上色,等裝裱完成,已是六天之後了。
這幾天,她在香淨和阿漁眼裡可以說是廢寢忘食,一心撲在畫作上。
香淨每每叫她用膳,見著她沉靜認真的模樣總是很難開口。
如今畫完了,三人都鬆了一口氣。
香淨輕聲說:「上次姑娘畫這麼大篇幅的畫還是老太爺在的時候。」
姜杏之粉白的面頰上沾了墨色的顏料,彎唇笑:「外祖父不在,沒了他的監督,我都懶散了。」
香淨去旁邊擰了巾子幫她擦臉。
「姑娘畫的真好。」阿漁捧著臉,崇拜地看著姜杏之。
姜杏之謙虛地擺擺手,她不及外祖父的一分。
「哪裡呢?這幅畫擺到書畫鋪,怕都是搶著買回去收藏的。」阿漁搖頭。
香淨笑道:「姑娘莫要自謙了,老太爺若還在世,見姑娘畫得這般好,估計要樂壞了。」
姜杏之素淨的小臉,紅撲撲的,被她們誇得腦袋暈眩,眉梢眼角皆笑意。
笑過之後,姜杏之換了被染髒的衣裳,懷抱著畫卷迫不及待地跑去了岱宗觀。
姜杏之嫌棄打著傘走不快,出門走了沒幾步便合起傘,跑起來。
陸修元站在杏樹林前等著她。
「道長怎麼在這兒!」姜杏之眼睛微亮,只覺得緣分真是奇妙。
她悄悄地想,她是不是可以就當做道長是過來接她的呀!
姜杏之跑了一短路,嬌喘吁吁的,白皙的面龐和脖頸緋紅一片,夏衫輕薄,衣襟微亂,緋紅沿著脖頸蔓延到他瞧不見的地方,柔美之餘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媚態。
陸修元目光幽深,想把這未經打磨的璞玉藏起來,只能他一人瞧見。
陸修元不緊不慢地調開目光,看向她抱在懷裡的傘柄和畫卷,接了過來,先撐開傘,讓她躲在傘下,避開烈陽。
「不知道自己經不得曬?」陸修元語氣是溫和的,但姜杏之聽著似乎帶了一絲責備和無奈。
「急著見道長呀!」姜杏之小聲說。
陸修元笑意瀰漫在眼底:「我在這裡,不會跑。」
話是這樣說,可後日她便要回西寧侯府了,見面也不會像現在這般容易了。
姜杏之惆悵地輕嘆一聲。
進了屋,陸修元給她倒了一杯涼茶。
這涼茶帶著一絲苦味,似乎裡面放了藥材,姜杏之黛眉微蹙,偷瞥了陸修元一眼,小口小口的喝下。
屋內涼快,她面上的潮紅慢慢褪去,姜杏之指指被他放在小几上的畫卷:「道長,這是送你的畫。」
陸修元自然知道這幾日她閉門不出是在作畫。
在姜杏之期待的目光下,陸修元拿著畫卷,走到不遠處的長案前,先拿開了案上的物件,才將畫卷放上去,徐徐張開,動作斯文小心。
明眼人都可瞧見的珍視。
姜杏之抿唇,小小的心臟既有酸澀又有滿足。
原來心意被得到愛惜重視是這樣的呀!
陸修元眼裡閃過驚艷。
入眼便是一片杏花林,杏花深處是岱宗觀一隅,寬闊的長窗大開,雕花窗戶上嵌著明瓦片,日光打在上頭,往地上投射出一幅幅斑斕的光暈。
男子長身立於窗前,身旁的小几上擺著香茶瓜果。
陸修元目光一頓,細看,果碟下方的陰影處藏著一根紅繩,隱隱約約露出小半個銀鈴鐺。
這是姜杏之的私心。
姜杏之站在一旁期待又緊張地看著他,她也辨不清自己是不是想要他發現這個小鈴鐺。
陸修元眸色晦暗一片,手指微動,慢慢探過去,輕撫畫卷,在鈴鐺上摩挲了兩下。
明明他撫摸的是畫中的鈴鐺,姜杏之卻覺得自己的心尖顫了顫,腦中極快地閃過幾個畫面,但她還沒有看清便消失了。
姜杏之楞了楞,來不及琢磨,陸修元轉過身來,看著她,眼神柔和深沉:「杏之,我很喜歡。」
陸修元並未哄她,小姑娘的畫技當真不錯,筆法上雖還有些稚嫩,但色彩濃淡相宜,形神兼備,精巧雅致,淡雅和煦,又受賀老先生的影響多了幾分瀟灑飄逸。
她年紀尚小,如此已算是極有天賦的了。
姜杏之害羞地笑了笑:「我自知畫不出道長風姿神態,獻醜了。」
畫中的陸修元衣冠楚楚,一身青色道袍矜貴斯文,眼神溫和卻不可侵犯。
身旁的陸修元亦是一身青袍,外頭熱氣蒸騰,他依舊是衣襟整齊,絲毫不見凌亂,姜杏之不由得想起那兩幅被她藏起來的畫。
那畫像里,他眼神迷離……
姜杏之輕咳一聲,搖搖腦袋,將那個畫面從腦中掃出去,輕吁一口氣,心裡還是有些遺憾的。
姜杏之眼神飄忽不定,陸修元彎腰對上她的眼睛,含笑問:「在想什麼?」
姜杏之抿緊嘴巴,無辜地搖頭。
陸修元笑了一聲,大掌揉了揉她的腦袋。
直起腰身,把畫卷收好,另一隻手隔著她的衣袖,握住她的手腕:「跟著我。」